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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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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報了警。.警方會介入調查,但是調查期間,公司的財務狀況就會曝光,屆時所有的人都會知道,恒利完蛋了。”

  她知道黃秘書的話意味著什么。恒利的財政狀況一曝光,股市必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股民的信心嚴重不足,對恒利來說更是雪上加霜。袁皓之前提到的有人惡意收購,只怕都會變成真的。

  她拽著手心,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顫:“公司的員工怎么樣?先穩住他們的情緒,外面的情況我再想辦法。爸爸的情況暫時還不能回去上班,案子有了新進展,第一時間向我報告,不要打擾爸爸養病。”

  掛了電話,她卻毫無頭緒。說要想辦法,能有什么辦法?她對商業是一竅不通,現在才覺得后悔,當初總是矯情的覺得自己將來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什么家族生意,繼承父業,根本是與她無關的事,到這一刻,才覺得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如果恒利倒下,那么父親該怎么承受這個打擊?恒利上萬的員工又該何去何從?這么多人的生計都寄托在她身上,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讓她倍感疲倦。

  眷她打發傭人離開,又請了一名專門的看護在醫院守著父親。她回家找出父親鎖在書房里的一些重要文件,通宵看了好幾遍,看不懂的地方就圈下來,第二天打電話問袁皓。

  起初她還不好意思,打電話到前臺,一層層轉接上去。總機一把她的電話接進秘書室,就是職業化的柔美嗓音說:“您好。這里是金泰總裁秘書室,許小姐請您稍等,我馬上把您的電話接進去。”

  她說了聲謝謝,就聽見電話里稍遠一些的說話聲:“袁總,恒利的許小姐打電話來。”

  潔這樣官方正式的通話,還是讓她覺得別扭。她開門見山的說明了來電的意圖,而他似乎很有時間,一口就答應了。他態度很好的為她一一解答,甚至還約她出來當面給她指點。她本來還有所保留,不敢完全相信他,但幾天下來,他傾盡全力,幫她解決了很多棘手問題,她也慢慢的習慣了他的幫助。

  她第一次走進董事會,高跟鞋穿在腳上都還不習慣。她盡量的昂首挺胸,泛著蘋果光的臉頰在無數老奸巨猾的目光審視下還是稍顯稚嫩。她曾經見過父親和董事會這幫老頭周旋,當時他們咄咄逼人的場景,她還記憶猶新。今天只怕又是一場硬仗,可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她咳嗽了一聲,走到會議長桌的一頭,迎著所有人的注視,將她整理了幾個通宵的文件放在桌上,面無表情的宣布開會。

  加油了,許平凡!她暗暗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不要緊的!袁皓也說了,如果會議不出意外的話,照他教與她的周旋手段,不會出問題的!

  話雖如此,但她放在文件上的手指卻還是在微微打顫。

  “許小姐,不知道你看過這份資料沒有?”話語雖客氣,落在她面前的文件卻摔得很用力。

  故意忽略他的不禮貌,平凡拿起來認真細看,這是一份任秘書的身份資料。上面的身份證頭像讓平凡發現,這位任秘書她其實見過,就是有一次跟爸爸來公司的時候碰到過的。當時她還覺得這個人看起來很眼熟……

  “許小姐,你是不是覺得這個人很面熟啊?”

  心里‘咯噔’一下,平凡不解的抬頭。他怎么會知道的?

  皮笑肉不笑,對方把另一份資料甩到她面前,毫不客氣的又說:“這位,想必你很熟了吧?”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很強烈。冰冷指端輕觸到那份資料,顫抖得很厲害。拿起,她小心的翻開,姓名欄上面幾個字愕然出現在她面前——

  任曉風!!!

  她驚得倒抽口氣,忙一下子合了資料摔在桌上,臉色慘白如灰。

  似乎早已料到,在場眾位臉上皆露嘲諷之意,“怎么?許小姐,有什么問題嗎?”

  “不。沒事。”抬手輕捶額頭兩下,平凡痛苦的皺了眉。不,不可能的不是嗎?一定只是恰巧而已。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是。一定只是湊巧……不會是他的!不可能的!

  任清躍資料上的頭像明明和她記憶里的那個人近乎一樣,同樣的白皙斯文,眉清目秀,可平凡卻還是自欺欺人的催眠自己。都是湊巧,都是湊巧的而已……

  她下狠心再一次拿起那份資料,屏息翻開照片那一頁,這一刻,她是多么的希望照片上的男人是別人,但是,照片上笑得如沐春風的少年,分明就是日思夜想的少年……

  心跳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她目光呆呆的,有些分神。.

  “怎么?許小姐,認識嗎?”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他們殘忍的質問。

  ……照片上他的笑沒變,依然是那樣的溫熙如風,唇紅齒白。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這笑太刺眼,像是對她的嘲諷,嘲笑她的愚蠢無知……

  劉瀟瀟說得沒錯,全世界的人都在騙她!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據我們所知,此人名叫任曉風,是任清躍的獨生子。如果調查沒錯的話,他還是許小姐的前男友吧?”

  前男友這個詞震得平凡耳膜刺疼。忍著心口那份被撕裂的痛楚,平凡偽裝鎮定,僵硬的牽動嘴角:“那又怎么了?”

  “父親犯案,許小姐你覺得作為兒子該作何表示?”他們咄咄逼人的反問她。

  平凡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們殘忍的陳述事實:“父親犯案,兒子跟著他一起潛逃。這在許小姐看來,表示著什么?”

  ……心口處揪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平凡的眼眶微紅,羽睫撲簌,不知道該怎么替任曉風解釋?她一直以為,任曉風是個正直的人不是嗎?可為什么?

  全身止不住發顫,腦里轟轟作響。平凡忍著迫切想沖出會議間的沖動,精神渾噩的坐在原位,不知所措……

  “父親在公司里工作,兒子跟公司老板的女兒談戀愛,天底下哪有那么湊巧的事?這不是預謀是什么?”

  “現在出了這么大的問題,許小姐該負全部的責任。”

  “說句難聽的,如果你爸爸真有個萬一的話,那也是你害死的。”

  他們殘忍的字語如雨彈直射向她,將她早已擰碎的心再一次傷成千瘡百孔。終是忍不住,她‘倏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責罵聲驟停,眾人全都詫異的看向她——

  “公司里現在面臨如此境地,并不是我所希望的。我有眼無珠是我的錯。但是如果就因這個原因就把這個罪責強加在我身上,你們也太強詞奪理。五億的款債不是小數目,我勸各位叔叔伯伯別再意氣用事。咱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是沉是浮,還是要靠眾人的力量。而不是一味的抨擊別人。這并不能幫到什么。當然,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挽回這個局面。希望各位叔叔伯伯也能盡你們所能。”

  聲音微顫的說完這些話,平凡雙手按在桌子上,雙目赤紅的掃視他們。這一刻的她還真頗有幾分領導風范。

  他們雖有不甘,可也漸漸安靜了。她說得其實也沒錯,怪責她并不能挽回什么。他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五億的數目啊,他們多少的心血。

  會議完了后,眾人紛紛散去。偌大堂皇的會議室里,只剩下平凡一個人。

  雙手掩面,平凡坐在原位怔怔的發呆,筋疲力盡。好久好久后,她瘦弱的雙肩開始顫抖,終是忍不住哭泣出聲……

  趴在桌子上,她咬唇哭得肝腸寸斷。

  外面,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肩頭一暖,似有人拿外衣給她披上。她收回眼淚,胡亂的擦了幾下,方才抬起頭來。她以為是秘書誰的?但是,映入瞳孔的,卻是來人清俊白皙的臉龐……

  袁皓?!平凡微微詫異。“你怎么來了?”她忙著擦淚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這不擔心你嘛。第一次哦。”他象征似的伸出小尾指,微微一笑,漂亮的眉目里盡是溫和的笑意。

  “謝謝。”不知道他說的第一次是指什么?此刻的平凡心亂如麻,并不深究。拿下身上披著的西裝外套,她遞給他:“我不冷。”

  “嗯。”她還給他,他也只是笑笑,接過。并不多說什么。

  她出了會議室,他也隨后出去。知道她現在忙著要去哪,他貼心的說:“放心吧。我剛去看過你爸爸,他現在精神不錯。”

  平凡頓了腳步,轉身來,不解的問他:“你都不忙嗎?”

  “今天休息。”他聳聳肩,對她的疑問輕描淡寫。“我送你去吧。”

  上了他的車后,平凡坐在后座再一次疑惑的打量他的背影,他真的是迷霧般的一個人。

  急匆匆來到醫院,父親的病房在五層,平凡從電梯出來的時候,眼前剛好一個身影晃過。她還沒細瞧清楚,那人影已經進了旁邊的電梯,關了……

  瞇眼細想方才那個熟悉的身影,平凡在心里反復琢磨。剛剛那個身影,真的好像陸宸啊!不過這樣的想法很可笑不是嗎?像他那樣無良知的人,怎么可能會來這里看望父親?

  “怎么了嗎?”隨后出來,袁皓問。

  “沒什么。”平凡搖頭。

  雙雙來到父親的病房,果然如袁皓所說,父親現在精神不錯。護士正在喂父親喝熱乎乎的白米粥……

  看到平凡,父親的眼里盡是愧疚:“讓你受驚了。”

  “不。爸爸。只要您沒事就好。”見到爸爸恢復些精神,平凡感覺很欣慰。接過護士手中的碗,平凡親自喂他,“爸爸,您這幾天就在這安心的調養吧。”

  “公司的事——”

  “爸。我會想辦法的。”不讓父親說下去,平凡強自鎮定的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會有辦法的。”

  長長的嘆了口氣,父親沮喪的垂下頭,失志的不想再說什么。

  偶然間發現父親的發鬢上那幾縷白頭發,平凡難過的酸了鼻子。是她害了爸爸啊!對不起!如果她當初能早點發現,那個任秘書就是任曉風的爸爸的話,或許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或許是察覺到此刻她內心的強烈愧疚,身邊的袁皓忙開口打破這沉悶的氣氛:“平凡,你還沒給伯父介紹我呢。我剛剛來了一趟,伯父都在休息。”

  “哦,對。”吸吸鼻子,平凡忙收回心情對父親介紹:“爸,這位是大名鼎鼎的金泰的總裁,袁皓。您應該認識吧。”

  金泰?!思索了片刻,父親想起來了。“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對吧?我聽說過你,后生可畏啊……”打量著眼前優秀的年輕人,父親嘆息得更頻繁了。不過突然的,父親打量袁皓的時候似發現什么,反問:“我們是不是見過?我覺得你很面熟啊。”真的,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見過……

  “哈哈。可能吧。”袁皓打著哈哈,模棱兩可。

  “是嗎?”父親半信半疑。

  不一會兒,父親又似突然想到什么,心情變得煩躁了。“算了,你們都出去吧。我累了。”

  了解父親的脾氣,平凡便不好再說要留下來照顧他。和袁皓一起從病房出來后,她就想去公司忙碌。

  袁皓卻提議,“先去散散心吧。”

  想到連日來所受的打擊,平凡只覺得頭好疼。“我——”她想拒絕的,因為她真的好累。但是袁皓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跑出去,回頭沖她喊:“等我一下。”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平凡一個人走出了醫院大門。深冬難得的溫暖陽光,她站在燦爛的陽光下,審視著醫院門口的人來人往,怔怔發呆……

  ‘任清躍父子是有預謀的來接近公司,接近你的。許小姐……’

  對啊!如果他是真愛她的話,就不會在自己的父親犯下如此的錯誤后,還包庇他,眼睜睜看著她家公司陷入僵局,他坐視不理;如果他真愛她的話,當初去他家,他就不會故意隱瞞自己的父親,不讓她看到……

  一切都是騙局!一切都是!

  握緊了拳頭,平凡雖身在溫暖的日頭下,卻依然冷得直打顫。忿恨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恨透了自己!

  任曉風,為什么連你也騙我?!為什么?!

  貝齒咬緊了粉唇,眼看淚水簌簌的,就要掉落。突然的,身子卻被人一撞——

  “我來了。”明朗清晰的嗓音。

  平凡僵硬的回過頭,待看到平常西裝革履的袁皓此時卻一身休閑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怎么樣?還行吧?”一身休閑裝束襯得袁皓本就修長俊逸的身材更顯完美,袁皓一手扶著腳踏車,笑瞇瞇的問。

  終于注意到他身旁那輛腳踏車,平凡疑惑了,“這是——”

  “交通工具哦。”他調皮的對她眨眨眼,此時的模樣像個頑皮的讀書少年,“你不能嫌寒酸。”他一腳跨上腳踏車,拍拍車后座催她,“快點上來吧。我想試試騎腳踏車載人的樂趣。”

  “為什么?”平凡突然問。看到腳踏車,曾經難忘的記憶便鋪天蓋地的襲來。讓任曉風載著在學校里開懷暢笑;讓陸宸載著在小道上歡笑飛翔……

  那些永生難忘的記憶……

  幾乎酸了鼻子,平凡復讀機般再問了一遍:“為什么?”為什么要在現在這個不合適的時候勾起她自認為美好的回憶……

  看到她眼眶里閃爍著的不甘的淚水,袁皓收回笑容,鄭重其事的看著她。最后,他伸過手,握住她冰冷如冰的五指,認真的說:“因為這是最后一次的回憶。”

  最后一次……平凡垂頭喃喃復讀,透過閃爍的淚光看到自己被他溫暖掌心緊緊包住的手,隱忍了好久的淚珠終是舍棄眼眶墜落而下……

  猶記得那一回,女孩上了男孩的車,微風拂面,男孩子帶著青草的汗味鉆進鼻子,刺得女孩臉頰通紅。他的校服拉鏈敞著,衣襟時不時揚起到后面,女孩想抓住他的衣服,卻又不敢。

  學校里上坡下坡,女孩的心也跟著上下起伏,最后,她終于眼一閉,小心的拎起了他的衣角。

  身前的男孩無聲的笑了:“前面有個坡,你可以抱住我。”

  “這不好吧……啊--”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女孩已經本能的驚叫著,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男孩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你叫什么名字?”

  “平凡。”

  “平凡?取名平凡的人一般都不平凡。”

  不知道他是贊許還是調侃,總之女孩的臉又紅了起來……

  “我叫任曉風。就是那個‘任’,那個‘曉’和那個‘風’。”

  猶記得那一天,男孩如同往常一樣吃完早餐放下報紙:“我先去車庫取車,你吃好了就下來。”

  而令女孩沒想到的是,男孩取來的車竟是一輛腳踏車。

  第一次見男孩騎腳踏車,女孩覺得很新奇。問他:“為什么改騎車啊?”

  男孩輕笑了:“只是考慮到萬一以后變成窮人,開不起車,至少我還能送你上學。”

  四點多的太陽,不再是毒辣辣,涼絲絲的風吹過來,女孩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好。

  坐在腳踏車后,雙手緊緊揪著袁皓的衣襟,平凡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唰唰的掉……

  她自以為生命里最疼愛她的兩個男人,卻是騙她最慘的兩個人……

  她的世界,一而再再而三的崩潰倒塌支離破碎,她卻還是一次次厚顏無恥的茍且偷生……

  她自以為已經麻木了,卻還是重復經歷著一次又一次的痛不欲生,肝腸寸斷。

  “是傻瓜嗎?”前面,袁皓悠悠的聲音傳來,有著難言的心疼。

  平凡哭得更厲害了。

  后來,直到車子停在t大門口的一條小巷子里開的川菜飯館前,平凡還未從傷心中掙脫開來。

  “據說這家的川菜口味很地道。”牽著平凡的手,袁皓帶著她進了這家飯館。

  操著一口巴蜀音的老板見有客人,忙迎上來,見是平凡,又看到他倆牽著的手,老板連忙把袁皓細細打量個遍,半晌,方才滿意的點頭:“小姑娘眼光一直都不錯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平凡這才回過神來。認出這家飯館這位老板,平凡一時間懵了。怎么到這里來了?她詫異的視線望向袁皓,袁皓卻只是無辜的聳聳肩,“你們認識嗎?”

  嚅嚅嘴唇,平凡卻不知該怎么解釋了?

  不想來這里的,可是又見老板這般熱情的款待,平凡不好意思開口說不,只好說:“我不怎么餓……”聲音嚶嚶的跟蚊子那么小。

  “我餓。”袁皓很干脆。

  “嗯。要什么菜?”老板瞧著袁皓,笑瞇瞇的問。再看平凡哭紅的眼,老板湊近他小聲勸:“她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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