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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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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花下死(下)

  他的確很欣賞她,早就知道她冷靜而聰明,今日在皇覺寺如果不是她夠警覺,怕事情會更糟糕。

  現在,他恐怕也不會被她救了。

慕容薇撇撇嘴:“我呀,情愿這樣的事少那么幾次,不然我小命可都要玩完了。”懶  她可沒興趣用這種方式顯示自己的聰明才智。

  再來幾次她可真要心臟病發了。

  洛王嘆道:“此事卻是我連累你了。等吧,不管如何,到了天亮,這些人不可能還敢留在此地。”

  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沒回王府,慕容薇一個未婚少女更不可能住在皇覺寺。

  早晚會被人察覺。

  現在已經逃出了第一關,如此大的紫薇山,難道他們就會那么倒霉被找到不成?

  慕容薇看他的表情并不想談蠻族人為何刺殺他之事,自然也不會強問。

  洛王并沒有她想的那樣焦急,反而一派安然,好似此地不是深山的陋室,而是他王府中華麗的閣樓,悠然自得,談笑風生。

  光是這份氣度,已經讓她十分佩服。

  不愧是曾經上過戰場,打過仗的人,這份鎮定自若,才是個做將領的最重要之事吧。

  “殿下不怕死嗎?就不擔心那些人找來?”

洛王搖頭,目光坦然:“就算我擔心焦慮,那危險難道便不存在了?既來之則安之,若我真的命中注定今日要死,剩下的時間我也要舒心自在些。若天亡我,我又何懼于天?”蟲  慕容薇望著他侃侃而談的模樣,她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心中平靜,這份從容她學不會,她只是個小女子,面對死亡,沒有慷慨赴死的勇氣。

  “難怪殿下能在塞北打仗,人家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怕是殿下也見過不少死亡之事。”

  “若你曾經在塞北見慣了戰場上的死亡,或許也會覺得死亡不過如此,像有些人說的那樣,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他似有些緬懷那段崢嶸歲月。

  慕容薇有些好奇:“塞北是怎樣的?殿下能給我說說打仗的事么?”

  洛王見她如此好奇,烏黑的瞳眸閃閃發光,像璀璨的鉆石般奪目,一時間怔了片刻,“你一個小丫頭,怎的對打仗的事這么關心?”

  慕容薇嘀咕:“小丫頭怎么了,難道我就不是大秦國的子民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話是誰說的?倒有些意思。”

  “偶然聽到的,殿下可不要打岔,給我說說塞北吧,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天亮呢。”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好像溫度降了,現在你感覺可好些了?”

  洛王捉住她的手,眸光含笑:“先前還說我不舒服,又纏著我話說了?我好些了,只是渾身沒力氣。”

  慕容薇哼了一聲,還不是他硬拉著她說話的么,這會子倒倒打一耙了。

  她抽回手:“可不是我要過來的。”

  洛王只是輕輕地說:“我只是想你陪在我身邊,哪怕真的會死,有你陪在我身邊,此生無憾了。”

  “花言巧語。”慕容薇臉上燥熱,雙眸如水,似嗔似怒地睨著他,那模樣好似芙蓉花綻放,艷麗無雙,清雅絕塵。

  “如何是花言巧語?”他擁住她,輕撫著她的臉頰,聲音在她耳畔回蕩:“本王從不喜歡說這樣的話討女子喜歡。”

  慕容薇心中甜蜜,卻沒有說話,一時間兩人仿佛沉浸在這片刻的溫柔之中。

  這一剎那,她心中寧靜,篝火的光芒照在他們身上,有種暖暖的磚紅色,溫和靜謐。

  她心中歡喜眷戀,有種似有若無的情愫在暗中滋生,在心中涌動。

  這種感覺讓她如此快樂,自前世以來,自跟那個男人分手之后,她再沒有過如此跟一個男人貼心的時候。

  這樣心動的時候,放任自己,只是靜靜地擁著他,不想掙扎,不想放手。

  她知道自己不該貪戀這片刻的溫柔,可在這暴風雨來臨的夜晚,在這深山的陋室之中,她仿佛拋卻了一切的顧慮,只想在這一刻,全心全意地去體會這難得的溫柔。

  不需要多少華麗的言辭,不需要多少甜言蜜語,只在他們彼此四目相對間,兩兩相望,多少話早已在不言中。

  “你不是想聽塞北的事么?我說給你聽吧……”他娓娓道來,說起了塞北的天,塞北的大地,一望無際的草原。風沙吹得人睜不開眼……

  他說著那風刀霜劍的日子,獵獵的北風,樸實爽直的軍中漢子,他們閑話的俚語,調侃的大笑。又說起那里干燥缺乏蔬菜,就算是他也難免吃肉吃得想吐……

  他說起對戰時的殘酷,兩軍相接時你死我活的爭鋒,看著熟悉的人一個個倒下的憤怒,以及過后的殺意,到最后的麻木。

  他說起自己參與的大戰,說起自己立的戰功。

  烈馬西風,豪情萬丈,恣意瀟灑,那樣的時光是他當時未曾在意,過后卻如此懷念。

  一望無際的天地,那才是真男兒該去的地方,就像雄鷹翱翔于廣闊的天空,他也同樣惦記著鐵馬冰河入夢來。

  慕容薇靜靜地聽他說著,說著他的遺憾,說著他的抱負,說著那些或殘酷或愉快的時光。

  漸漸的,她困倦了,在他懷中安然睡去。

  一直緊繃著的心,似在此處找到了安歇的地方。

  吾心安處即故鄉。

  他只是垂眸溫柔地凝視著她,微微閉上眼睛,似也睡去了。

  這一刻,沒有抱負,沒有仇殺,也沒有爭斗和陰謀。

  有的,不過是兩顆靠近的心。

  綠兒一直在外室照顧吳景,她不是沒聽到里面的人在小聲說著什么,但并未過去打擾。

  直到里面漸漸安靜了下來,那火盆里的火也似漸漸想熄滅,她才進去添了樹枝。

  一抬頭看到兩個相擁而眠的人,也是愣怔了片刻。

  此刻,那兩個人如此和諧,像天生一對。

  綠兒悄悄地回到外室坐下,靜靜地想著:也許,小姐跟洛王真的是不錯的選擇。

  只是,他們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小姐真的能跟洛王在一起嗎?

  綠兒有些困惑。

  “大首領,人還是沒找到,倒是山下來了兩撥人,一撥是洛王府的,一撥據說是慕容府的。他們都是來找人的。現在已經被我們的人扣住了。”

  為首一臉陰鷙的瘦長臉男子臉色更是難看:“這么多人,你們居然還能讓洛王給我逃掉!他不是受了傷嗎,能逃到哪去?”

  托森在一邊說道:“大首領,實在是雨下得太大,很難跟蹤到他們。現在天色太晚,山路漆黑,很難發現他們。”

  “發現不了你們也得給我找!現在我們不能拖了,再拖那些府里的人就得過來了。”

  二首領皺眉:“現在事情沒完成,可是我們目標已經敗露了。若不再走,只怕走不了了。”

  “不行,一定要完成任務。走,立刻跟我一起去找,若是實在無法,那再按照我們商量好的退路離開。”

  大首領堅持,眾人想了想,也不得跟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舉著火把在漆黑的山林間尋找。

  蕭景瀾趕到皇覺寺的時候,寺里早就沒有蠻族人了。

  他只發現了皇覺寺諸多被捆綁起來的大和尚。

  這些人數不少,那些蠻族人因為忙著抓人,倒也沒功夫理會這些和尚,只是將他們關起來了事。

  等蕭景瀾問清楚今日的情況后,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真的沒想到,此事居然是蠻族行刺洛王引起的,而慕容薇不過是倒霉碰上此事罷了。

  “那丫頭好端端的,怎么會來皇覺寺?難不成是來跟洛王私會?”這種想法讓蕭景瀾氣得臉色鐵青,狹長的丹鳳眼滿是怒火。

  這個蠢女人,就知道把自己陷入危機里。

  讓你來皇覺寺,看看你跟著遭罪,這會還不知道死活!

  要是跟我在一起,哪有這些破事?

  “公子,現在咱們是先去找人,還是通知官府?”

  一個屬下小心翼翼地望著即便隔著面具都能感覺到怒氣的蕭景瀾。

  “找,一定要趕在那些人之前把她給我找到!”

  蕭景瀾陰沉著臉,揮袖直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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