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江允然感慨,這個裝腔作勢表里不一的臭丫頭93江允然感慨,這個裝腔作勢表里不一的臭丫頭同年5月,正是山花遍開的季節里,如真總算披上自己熬了大半年才繡出的嫁衣,戴上鳳冠,披了頭蓋,讓知義背著上了平陽侯府抬來的花轎里。品書網 此次借由如真的出嫁,方家的幾個孩子才被眾多賓客一睹真容,有的說知禮老成持重,又考得功名,將來成就不可限重。見知義少言寡語,雙目冷冽,又紛紛夸他非池中之物,將來定能成就大業,再見知廉溫文儒雅,談笑風聲,進退得宜,脾氣溫和,斯文有禮,又夸他才華出眾,再加努力,日后定能傲嘯仕林。
女賓客見著斯文有禮進退兼宜的如善,紛紛夸她秀外慧中,方大人真有福氣,見如美氣派高貴,又夸李氏好福氣,將來定能與大姑娘一般,找得顯赫婆家。見如晴嬌憨生得白嫩,如同一團洗凈了待吃的水蜜桃,加之年紀又小,大家明知她是庶出,但見她生得這般水靈,卻也給了許多贊聲。
為了表示自己很有淑女風范,如晴忍著這些貴婦們的荼毒,一直撐到平陽侯府前來的迎親隊伍,總算得到了解放,從這群老少婦人的魔爪中脫離出來。
也就在今天,如晴總算見著了未來大姐夫鐘進,年約二十一二,身材魁梧,雖沒有知廉的清秀斯文,卻自有北方人特有的豪爽與威武。
如晴摸了摸懷里用紅紙包著的紙質銀鈔,剛才她趁人不注意時偷偷拿出來看了,整整二十四兩銀子的銀票呀,相當于她一年的月銀了。忽然喜歡起這個姐夫來,一時高興過了頭,噼里叭啦放了一大串鞭炮,一來為著好玩,二來為了慶祝,慶祝自己平白得了外財。
但是,她運氣不大好,鞭炮扔出去后,便是一陣濃濃黑煙,才剛背著新娘子的知義,才踏出方府大門,便被黑煙籠罩,好一會兒,黑煙散去,才看到黑如鍋底的知義,及在知義背上連連咳嗽的新娘子。兩旁賓客見著這著喜劇,哈哈大笑起來,但如晴卻笑不起來,她闖大禍了呀不說知義會不會來找她算賬,單說日后她嫁人時,估計也要靠他背著上花轎,若是把他得罪了后果真不敢想像 如晴覺得,與其百搬抵賴,還不如亡羊補牢,大方承認錯誤。
如晴知道知義一向喜靜,估計背了如真上了花轎后,吃了飯,便會回自己的院子里,她便在這個時候在勁竹院門口候著。
天色昏暗,夜風習習,如晴迎著傍晚的春風,等呀等,總算等到了前方有人過來,傍晚的夜色已較昏暗,一時看不清來人,不過見走路的姿勢及身高,是知義無疑了。
如晴深吸口氣,理了理身上因放鞭炮變得有些臟的桃紅水袖對襟褂子,小跑步上前,一邊跑一邊喊道:“二哥哥,你可回來啦”
她一把抱著知禮略帶檀香味的手臂,使勁的搖手撒嬌,“二哥哥,對不住呀,剛才一不小心把鞭炮扔到大門口了,讓你和大姐姐受罪了,二哥哥可別生我的氣哦,妹子不是故意的啦。”
搖了半天,仍是沒有得到回應,如晴緊張起來,“二哥哥”她小心翼翼地望了知禮的臉色,忽然尖叫起來,連忙后退幾大步,指著他吃吃地叫了起來,“你是是你?”
雖然昏暗的光線并未看清來人的面容,但如晴仍是認出了此人,不是她那永遠都板著一張棺材臉的二哥,而是,有半年不曾見過的永寧伯世子江允然。
江允然一襲月白直綴長衫,玉冠束發,金線繡的蟒皮腰帶,中間鑲有透亮的拇指大小的紅寶石,腰帶上垂著一條宮綠色比目魚玉佩,他負著雙手,唇角含笑地望著已及他胸前的如晴,郎聲笑著,“許久不見,表妹可還識得我?”
如晴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道:“就算你化成灰都我認識。永寧伯世子,江允然公子。”她故意把公子二字咬得極重。
江允然哈哈一笑,“我江家與方家可是有親戚關系,表妹為何不像二表妹三表妹那般叫我一聲表哥?”
如晴板著臉道:“如晴身卑位輕,可沒有這般體面尊貴的表哥。公子抬舉我了。”
江允然皺眉,“話可不是這般說的,表妹好像對我略有不滿似的?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
“公子哪兒的話。”
“那你為何離我那般遠?”
如晴一本正經地道:“祖母教育如晴,男女授受不親。”
江允然哈哈地笑道:“咱們可是親戚,這些虛禮還是免了吧。”
如晴搖頭,“那可不行,咱們方府雖不是大富之家,但也是書香門弟,我不能辱了父兄的名聲。”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姓江的老娘一看就知不會是個好侍候的婆婆。更別說眼界高,就江允然這么一個獨子,估計不給自己的兒子找個公主級的,也會找郡主級的。
想到這里,如晴又偶然想起如美曾提到過,永寧伯夫人這陣子頗為巴結澤云侯夫人,該不會想與澤云侯府結親吧?聽聞澤云侯還有個小女兒還待字閨中。
江允然失笑,“表妹這般年紀便能為著家族名聲著想,實是佩服。只是表妹這樣活著不嫌累么?”
如晴心里大罵,好你丫的居然敢拐彎抹角譏諷她,不過面上卻微笑著道:“表哥有所不知,咱們女子生而在世,可不比男子那般隨性自在,便是在娘家亦是多有諸多規矩限制,可是經不起一丁點的名聲損壞。就算被譏笑為泥人木偶,也勝過鋪天蓋地而來的流言及世人異樣的眼光。”
如晴這番話說得不緊不慢,不輕不重,似在陳述事實。不過只有她內心知道,她是真的很想把眼前的臭家伙狠踹一腳。但凡閨閣女子,無不像她這般謹守禮教,不敢有絲毫擅越,一旦越了雷池一步,花嬤嬤嘴里的齊氏便是最好的榜樣。人家靖王妃如今在夫家混得風聲水起,但在閨閣時卻也是受著地獄般的訓練。花嬤嬤以強大數據論證,但凡那些在閨閣里索性而為的姑娘,一旦嫁入婆家,不也是被俗事纏身,被公婆妾室庶子女家族規矩制約,少有出頭之日,甚至因閨閣時期的“叛逆、不服管教、任性而為”的名聲,但在婆家面前,卻只能被認作任性張揚,不懂規矩,毫無大家閨秀氣質的媳婦,時不時在婆婆面前被立規矩。
而那些謹守禮教的閨閣千金,雖無建樹,也不出挑,卻能在婆婆丈夫面前保持尊重與體面,就算不被寵愛,但應得的嫡妻地位卻是穩若磐石。當然,也有小部份例外,但那只是少數而已,只能怪那姑娘運氣太差,命不好。
如晴心想,她這般努力地活著,努力地為著未來奮斗,相信老天爺不會這般虧待她的。
江允然內心里轉了幾遍心思,最后挑眉,“這么說來,表妹實是不屑理會這些條條框框的禮教,耐何卻不敢違背世人所設定的道德桎梏,我說得可對?”
如晴依然微笑著,“對與不對如晴不愿置評。只是時辰不早了,如晴就先告退了。”
走了沒幾步,江允然又攔下她,“表妹先別走,我的話還未說完呢?”
如晴耐著性子,左右看了看四周,雖然并沒什么下人經過,但總讓她心生不安,總覺暗處有雙銳利的眸子,緊緊鎖住她不放。
“公子有什么話明日白天再說吧,現在時辰已晚,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見江允然巍然不動,不由生氣,又加了句,“若是讓令堂瞧見了,如晴可是會脫層皮的。”永寧伯夫人云氏,娘家并沒什么出挑之處,比起李氏的娘家,還差了好幾個檔次,但人家運氣好,嫁了個有為好老公,婦憑夫貴,再兼母子憑貴,伯府夫人的位子被她坐得穩穩當當,在京城貴婦圈子里也是排的上名號的。想當然,眼界也高了,一般的親戚她是不瞧在眼里的,更別說挑選媳婦了。如晴有自知之明,就算給她上了金身,她也不過是區區四品官兒家的小小庶女,能登大雅之堂,卻也邁不進權貴世家。
江允然見如晴客客氣氣的,卻又老氣橫秋地說著禮義規矩的話,與她稚氣的臉兒頗為相符,不由感動好笑,見她夜色里都黑白分明的大眼及粉白滑嫩的臉兒,心癢難耐,上前跨了一步,“我娘雖對我嚴厲了些,但對我從來都是有求必應,相信不會多說什么的”
如晴后退幾步,見她又朝自己逼來,不氣喝道:“姓江的,你不要再過來了,你再敢上前一步,我,我就”
“你就怎樣?踹我?”江允然哪會把她的虛張聲勢放眼里,繼續上前踏了一步。
如晴只覺頭頂閃過一排烏鴉,腳下使勁,一團由繡花鞋濺起來的泥巴朝江允然射了去,江允然素來喜潔,見這般陣仗,下意識往旁邊退了幾大步,等他想重新截下如晴已為時已晚,如晴小小的身影已經跑得遠遠的,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望著如晴消失的方向,江允然想著她剛才的話,“就算被譏笑為泥人木偶,也勝過鋪天蓋地而來的流言及世人異樣的眼光。”他慢慢體味著這話的含義,喃喃自語道:“哼,什么嬌憨可愛毫無心機,這丫頭比任何人都可惡多了。就一個裝腔作勢表里不一的臭丫頭。”
而江允然嘴里的虛偽及裝腔作勢的臭丫頭如晴,這時候在奔到前院不遠處,忽然放慢了腳步,她四處張望了下,總覺暗中有一道銳利的視線一直緊盯著她不放。可是,四周除了被風吹動的梧桐枝,及過往奴仆外,再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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