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借力使力,轉敗為勝,各有各的法寶(二)
72借力使力,轉敗為勝,各有各的法寶(二)
方敬瀾接過淺黃色線箋制成的賬本,原來這上邊全是各個主子身邊下人們的月例銀子。品書網老太太月銀30兩,老太太屋子里的8個下人月例銀子統共支出6兩七吊錢。再來是李氏,李氏月例銀子20兩,下人16個月銀是10兩六吊錢,緊接著是如真的二兩月銀及6個下人4兩八吊錢的月銀,知禮是2兩及6個4兩5吊錢,與如真差不多,知義也是2兩,下人卻只有4個,下人月也只有2兩四百錢。再來是朱氏的2兩月銀及6個下人的2兩6吊錢,如美是2兩月銀,及8個下人月銀3兩六吊錢。
再翻到如晴的月銀時,李氏微微不自在地笑道:“晴丫頭是2兩銀子,下人月銀是1千2百錢,不過因給晴丫頭置了些針線書本什么的,花費都不多,懶得再另計,便統共計在下人月例上頭了。”
方敬瀾微哼了聲,不可置否,繼續往下看,這一看便讓他看出不對味了。
只見上邊清清楚楚黃紙黑字寫著,張氏月銀5兩,下人16個。婆子兩個,月銀各一兩500錢,一等丫頭4個,各1兩月銀,二等丫頭4個,月銀各600錢,三等丫頭6個,各500月錢。統共是11兩400錢的支出。如善月銀2兩,下人11個,奶媽一個,月銀一兩200錢,頭等丫頭4個,各800月錢,次等丫頭4個,各600月錢,粗吏丫頭2個,各500錢。統共是7兩另8吊錢,知廉月銀2兩,下人10個,奶媽1個,一兩200錢,大廝2個,各800錢月銀,小廝2個,各500錢月銀,一等丫頭兩個,各800錢月銀,次等丫頭各兩個,月銀各500錢,粗吏婆子一個,500月錢。統共6兩另九百錢。
李氏冷眼瞅著放敬瀾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紅,心里大為解氣,閑閑地道:“老爺看仔細了嗎?要不要再仔細對一下賬?或是找他們來核實核實?”
方敬瀾不言語,實際上,他也找不到其他言語來辯駁,只是心頭暗恨張氏這般不知輕重,不顧尊卑,讓他在李氏面前抬不起頭來。
李氏大大占了一回理,腰板兒立馬挺直了,又把剛才方敬瀾瞧過的清單往他手里一塞,閑閑地道:“老爺再仔細算算你那位心頭尖的人,這些銀子所花去向吧。”
方敬瀾這下子再也硬挺不起來了,只得乖乖再看下去,只見怡情軒上月,月初購置了整套景德鎮瓷器,花去30兩另400錢,月中時,又再度購置了同款瓷器,花去30兩另500吊錢,到了月底,又購置了全套薄胎官窯瓷茶具,花去60兩另900錢。羊角宮燈換了三個,胭脂水粉購了兩套,另制新衣一共120兩,購置首飾115兩,新換被褥,床罩,窗紗等花去24兩,購置銀絲百合香38兩,新換桌椅18兩,林林種種算下來,居然有300多兩方敬瀾看不下去了,臉色鐵青不似人色。
把賬單揉得一團,咬牙道:“這賤人,當真把自己當成皇宮里的娘娘不成?居然如此奢侈過度。”
方敬瀾雖然不理家事,但不是那種廢材文人,自已的家底還是比較清楚的。當年他們兄弟分家時,因為與庶兄庶弟不睦已久,為了爭奪家產,可是費了一番苦盡的,是以他對自己名下的財產也略知七八。目前方府有良田一千三百余畝,這些年風調雨順,收的租子倒能維持方府整年吃用,鋪子三十余間,一月大概能收近四百兩銀子的租憑,勉強能維持方府目前10個主子上百奴仆一月花用,另外還有存根銀子放在銀莊里吃些利子錢,自己的嫡親兄長在海寧老家做生意,他入了些股,每年還能分得不少紅利,再加上這些年為官也得了些好處,雖算不得大富,但也較富足,老太太是繼母,她那份不菲的嫁妝他是不好去墊記的,妻子李氏帶來的豐厚嫁妝,單說良田5百畝及十余間鋪子每年產生的銀錢全充作李氏的私房。他是有骨氣的文人,哪會厚著臉皮動用,而李氏也從來沒有上交過。是以這些年來方府上下一切花銷,全靠的是祖產維持。
方敬瀾也知道自己家底不若外人想像中的那般豐厚,是以過得還算儉仆,并未有別的官僚那般鋪張浪費,但他沒料到張氏區區一個妾室,居然如此奢侈,他再寵張氏,再重視張氏所出兒女,家產當前,生計在后,規矩擺中間,也是萬萬容不得的。
李氏見方敬瀾總算發了怒,心頭得意,幸災樂禍地道:“是哦,皇宮里的娘娘也不見得有她那般威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方敬瀾瞪她,“你是主母,何不去阻攔?反而還任她這般鋪張浪費?”
李氏冷笑一聲:“我敢阻止嗎?我只要稍微不同意,人家就哭天搶地的說是老爺吩咐過的。再來,人家說得也有理呀,她花的只是方府的錢,又不是我自己的嫁妝。我干嘛去阻止人家討人嫌?”
方敬瀾被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盡管明知李氏有狡辯之嫌,但是他理虧在先,也不敢把她怎樣,只能暗自咒罵張氏,不知好歹,恃寵生驕,得寸進尺。
不過方敬瀾總算還有理智,盡管很想立刻飛身去怡情軒教訓張氏,卻也沒忘他的正事,略作冷靜后,對李氏道:“夫人這般辛苦,為夫還處處給夫人挑刺,確實是為夫的錯。我這便向夫人陪個不是。”說著向李氏作了個揖。
李氏受寵若驚,慌忙擺擺手側到一旁,“老爺別別別,你這可折煞妾身了。我身為方府主母,沒把家理好,一沒替老爺省錢,二沒替老爺料理好內宅鎖事,反讓老爺處處操心,妾身已是萬般安心,老爺再這般,豈不讓妾身無地自容么?”
方敬瀾聽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明知李氏故意借機諷刺他,埋怨他不顧規矩把張氏寵得無法無天,害得她不敢管教,只得任由張氏胡作非為,鋪張浪費,奢侈過余,明著是自責之話,實則是指責他咎由自取,現世所,自作自受。
方敬瀾深吸口氣,咽下心頭的惱火與難堪,緩緩道:“夫人說得極是,都是為夫的錯,夫人這般辛苦勞累,為夫卻還給夫人添亂,實是不應該。現在,為夫總算知錯,這便向夫人保證,以后內宅諸事,全由夫人說了算,誰要是敢再說一個字,我立即發落了她。”
李氏心里一喜,“老爺這話可是當真?”
方敬瀾聲音堅定:“為夫說話算話,絕無反悔。”
李氏大喜,喜滋滋地道:“這可是老爺說的哦。”
“放心,我說話一向算話。”
“那我第一件事便是裁了張氏屋里頭多余的下人,老爺不反對?”
“一切聽由夫人作主。”
“若張氏鬧在老爺面前哭訴妾身欺負她,老爺又待如何?”
“這”方敬瀾略猶豫了下,最后咬牙道:“只要夫人按著規矩辦事,為夫一概不管。”
“若日后張氏再買首飾制衣服買瓷器購新玩意兒,我也一概拒絕,老爺可舍得?”
“夫人作主便是。”已不再是天真不知時事的愣書生,方敬瀾在官場打滾多年,深知銀子的好處。方府并無萬貫萬財,能省當然好。
“若張氏向老爺哭訴說妾身虐待她,老爺又待如何?”
方敬瀾咬牙道:“這事兒也不必再報之與我,夫人按著處置吧。若張氏不服,就交由老太太作主吧。”
李氏大喜,老太太一向不喜張氏,估計張氏就算要哭也不會哭到老太太那去自找苦吃。
方敬瀾由著李氏高興完后,冷不丁問道:“那晴丫頭的事,夫人如何處置?”
李氏滯住,瞪著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劉媽媽生怕李氏高興之余又要被方敬瀾牽著鼻子走,忙替李氏答話:“老爺,等府里頭的事忙完了,老婆子立即找人伢子去,買些機伶懂事的丫頭來服侍四姑娘。”
李氏總算回過味兒來,忙狠狠點頭,“對對對,劉媽媽說的極是。我也正想這么做。”
方敬瀾意味深長地盯著她,“那就有勞夫人了。”然后轉身對如晴溫言道:“晴丫頭是個懂事的,雖然你在你母親這兒受了下人的氣,卻從不見你鬧騰。說起來,是為父對你多有忽略了。”
如晴害羞地低著頭,小聲道:“爹爹是一家之主,哪能顧慮這么多,是女兒不孝,又讓爹爹和母親操心了。”她也挺佩服這個便宜老爹的,雖然有些行為想法(喜歡左擁右抱,又想家里一片祥和)令她鄙夷,但站為人父的立長,他能這般為子女著想還真是不多見了。并且在妻妾間周旋,總算還沒有到色令智昏的地步。
這一場不見硝煙的仗,如晴完勝,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李氏身邊下人的重視,及比以往更體面的生活。
李氏也算勝利,她在劉媽媽的助力下,反敗為勝,借力打力,把方敬瀾燒在自己身上的火巧妙地轉嫁到張姨娘身上,并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處置壓制張姨娘的大大通天權利。看無廣告請到品書網請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