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不管怎樣 “小七,咱們回去,我替你把臉上的傷治好,我殺了慕容氏一族給你報仇,好不好?”他嘴里低低在問著好不好,修長的指撫著璇璣臉上的疤痕,語氣卻已盡涼。
慕容瞳里的血光殘戾。
死,也是不行的。
他怎么能讓他們如此欺侮她?
解水生,已派紫衛折回村里把他帶回宮里。
欺負過她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是誰?不要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那是一種深深戀著惜著的語氣,盡管藏得緊,卻沁滿悲傷痛苦,可是,他們不該是這樣的啊,他愛的不是她,不是她睜大眼睛凝著那雙鳳眸,仿佛有人拿著一把刀子搗旋著腦子,璇璣撫上頭頰,大叫一聲,使勁推開抱著自己的男子。
括“你住口,別再說,我不要聽你說話,你一說,我的頭就好痛”
明明他只與她說了幾句話,當日馬車里利刃閃過的恐懼絕望卻全數涌上心頭,璇璣緊緊捂住頭,嘶叫出聲。
離開以后,她到底經歷過些什么?眸光映著她,她臉上的丑陋,她的滿眸的痛苦和淚影,他竟這樣怔怔癡癡看著她,一時忘記把她攫回懷中。
原來,相較這一刻來說,那八劍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了什么。龍非離笑,眸里的濕潤卻終于奪了眶。
在十四年后,在父皇和母妃都離去后,再一次。
冷冷看了龍非離一眼,白戰楓快步走到璇璣身邊,把她擁進懷里。
青鸞突然心頭慌亂怦撞,表哥眼角眉梢里向她輕睨過來的,是憎惡?不,怎么會?她認識他這么多年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一個人。
別這樣看她!心里的驚懼讓她想尖叫出來,最可怕的殤,原來是讓心里那個人這樣輕輕看上一眼,甚至無須一句責罵。
賓客里有不少昨日便在街上看到過龍非離一行的,卻哪里知道這個俊美如衹的男子今日竟牽出這樣一場動亂。
風家公子,還有眼前的男子,這樣的人物,那丑陋駭人的新娘子怎會得到兩人的傾心?
所有人無不又驚又疑,呼吸緊屏,偌大的一個廳子里,竟然聲息泯然。
顏舒望看了臉色鐵青的父母一眼,心中叫苦不迭,誰想到他的無心邀請,竟惹來了一場禍患。座上,白戰止與康寧都已站了起來,眉眼間盡是凝重。
白戰楓抱緊璇璣,在她耳邊低聲道:“旋弟不要怕,大哥不會讓這個人再傷害你,大哥說過的,不會讓任何人再傷你。”
懷里璇璣的身子猶自痛苦顫抖著。
一手交剪在背后,落到白戰楓身上的眸光變得深寒狠絕,龍非離一字一頓道:“放手!她是我的妻子!”
白戰楓唇線冷冷一勾,“不可能!從你把她舍棄,她便不再是你的妻。”
若不是他,她怎會被傷如此?就連性命也朝夕不保。
這話既出,廳上賓客又是大驚這風家媳婦竟然是二嫁之身!
白戰楓脾性恬和,此時臉上雖無表現,實則心里已怒透。他愈怒,臉上神色反愈平靜。盯著龍非離,他輕輕一笑,道:“你為什么不早點來?二三日之前,你知道她是怎生的一副模樣嗎?她把所有事情都忘盡,她瘋了!”
最后一句,白戰楓幾乎是怒吼而出,那從喉嚨深處迸發出來的聲音,在每個人的心上重重劃過。
“她是給你親手逼瘋的!你既娶了她,為何不好好相待?她這樣一個女子,哪一點不值得你的珍惜,你心里有人,便不該娶她!娶了她,便不該任人這樣傷害她!”
白戰楓眸光如熾,揚手筆直指向龍非離,亦一字一頓擲回。
“妻子?不!你不配!”
她再一次失掉了記憶?她甚至瘋了?
她瘋了!
龍非離渾身一震,微微低下頭,兩手竟都劇烈顫抖著。
從新娘子的蓋頭跌落便已驚駭住的龍梓錦等人,到聽到白戰楓此刻的話,莫不震如鼓敲!
年妃她瘋了?!
“九嫂。”龍梓錦低聲苦笑。
清風慢慢垂下眸,初見一刻的驚和痛,知她披上他人霞帔的憤和怒,到如今腦里一片空白 夏桑看了玉致一眼,玉致惶恐看向白戰楓懷里的璇璣,伸手死死捂住嘴巴。
廳子靜透,卻是死般的蒼白凝重,與這滿堂的大紅布設相了悖。
片刻之前與容嬸兒一起到內堂吩咐下人打點公子新房,現恰走出來看少爺拜堂的五七,震驚得竟一時不識言語,傻傻立在原地。
廳上那個鳳眸男子,雖只煙雨樓一面,但他怎可能記不得?他是當今皇上!那么,年旋她一個激靈,他駭然跑到白戰止身旁,附嘴到白戰止耳邊,顫聲說了起來 饒是白戰止慣見風浪,此時也驚得往后一踉。
門外,夕陽最后一滴光亮也收盡,廳上早早便燃起紅燭,明亮依舊。
燈光下,卻突然寒光簇閃,花了所有人的眼。
軟劍輕輕揚起,直指一身喜服的風家公子。
“是,我不配。”
其他人就罷,龍梓錦等聽得這道聲音,都大吃一驚,那人是皇帝,一個皇帝說不配?也許該說,他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么嗎?
“但我今晚一定要帶她走。不管她成了什么樣子,不管我配不配,我都要帶她走!”
人們只聽到一個聲音淡淡響起,拍打在這廳上的每一處,那淡到幾乎無法聽清的話語里冰冷的絕望也拍打在這廳上每一個人的心里,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