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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節緣分是培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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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樓想起張君陽說張家的船在浙江被劫。

  他還特意提醒畫樓,浙江那邊的碼頭幫派知道張家是白總司令的姻親。這些幫派最是世故圓滑,從來不敢惹拿槍桿的。

  可張家的貨還是被劫持。

  張氏父子揣測跟白云歸的政敵有關。

  畫樓忍不住蹙眉,是總統嗎?

  她喊了易副官,道:“兩天之內,能不能弄來南京近半年的報紙?”

  易副官問:“是全部的報紙,還是兩三家大報社的報紙?”

  “大報社的。”畫樓道。

易副官做事越來越精明,不會像以前一樣混沌說不能辦到,亦不會因為怕她怪罪而一口氣承諾可以做到。他幫畫樓做了選擇,提醒她只要大報社的,就能在兩天之內辦到  重要的新聞,大的報社都會有報道的。

  “除去今天不算,你大后天早上把報紙給我拿回來。”畫樓又補充一句,這樣就無形中多給了他一天。

  是對他剛剛那句話的獎勵吧?易副官眼睛里有些笑意,夫人肯定了他的努力,他也更加自信。

  張君陽跟白云靈聊天,兩個小時后才下樓,白云靈眼睛水汪汪的,有些羞赧走在前面。

  張君陽則噙了笑容。

  見畫樓沒有笑話她,白云靈才緩慢松了口氣,支支吾吾跟畫樓道:“大嫂,打擾你這么久,我今天就回家去……”

  驚覺自己說的太坦白了,急急解釋道,“你還有清歌和素約要照顧,我怕你受累……我又不太會帶孩子,幫不上你的忙,就不給你添亂了……”

  畫樓好似聽不懂她的尷尬,笑容清淺,有些教育孩子的味道:“早該回去了。把姑爺一個人丟在家里,照顧生病的表妹,是你這個做表嫂的不是那房子還是你的陪嫁,你這樣胡鬧,叫婆家人瞧著,就更加不對了。”

  白云靈點漆眸子轉了轉,感激看了畫樓一眼。

  大嫂這是在提醒她,她既是周如傾的表嫂,又是那房子的主人吧?

  周如傾若是鬧得過分了,她應該拿出長輩的威嚴來鎮她。

  而且那房子是她的陪嫁,張君陽又不喜歡周如傾,等姑母遺產的事情順利解決了,她想什么時候送周如傾走都是應該的。

  張君陽甚至可以借口說這是妻子的陪嫁,不參與其中,把決定權交給白云靈。她明明可以如此主動,居然被氣得躲回娘家,太沒用了。

  “我出來這些日子,娘和家里人很擔心我,我吃了飯回趟白公館。”白云靈的懊惱從心尖閃過,而后甜膩笑起來,凝脂臉頰似杏蕊初綻,璀璨眸子如濃墨傾潑。

  沐浴愛河的女人最美。

  畫樓也想去白公館。白云展的妻子瞿湘去年六月才來到俞州的,她又同柳燁有交情,應該是個關心政務的女子,畫樓想去問問她,她來到俞州之前,南京發生過什么大事。

  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后,都可能有張家貨船被劫的原因。

  張君陽這般聰明謹慎,倘若不是有把握,他不會輕易暗示畫樓的。

  畫樓道:“我也兩個月多沒有回白公館,正好跟你們一起去……”

  “要不要抱清歌和素約去?”白云靈興奮起來。

  張君陽咳了咳,笑著對妻子道:“外面有些冷,清歌和素約那么小,可經不起風吹。”

  白云靈沖他吐吐舌頭,很調皮的樣子。

  多久沒有見到她這樣孩子氣?好像是從她五嫂瞿氏報喜懷了孕,還有張璐懷了孕,她就再也沒有這般毫無負擔的笑。

  張君陽鼻子有些酸,也有些欣慰。他承諾不讓她受苦,她還是受了這么多委屈;他所欣慰的,是她還能聽進去他的話,心中試圖放下心中包袱。

  回到白公館,繞過繁花如錦的船廳,聽到一陣歡聲笑語。

  才知道是張太太帶著三女張婉和四女張妍來陪老太太打牌。

  張婉和張妍跟白云韶和白云華去后面打網球。白云韶喜歡網球,對這種時新的體育運動愛極了。

  原本張妍要教她,很熱情的樣子,白云韶便滿心應了,轉身卻叫二嫂白甄氏幫她想法子推了。

  白甄氏也不是很喜歡張妍,便讓白嗣立幫白云韶和白云華姐弟請了專門的網球老師。

  然后親自上門對張太太說,白云韶不懂事,道:“又累又耽誤功夫,哪里能這樣辛苦四小姐?他二哥一聽,就立馬教訓了她,還專門給她請了老師。”說的好像是白云韶求著讓張妍教的。

  張妍也不好再說什么,這件事只得作罷。

  白云韶剛剛滿十六歲,看人很準,她跟老太太和白甄氏道:“張妍好聰明啊。可越是聰明的人,越是知道什么對自己好,我不想跟她做朋友。我既是大哥的妹妹,又是六姐的妹妹,我懷疑她根本就不是喜歡我,而是想巴結我……”

  老太太笑著罵她鬼靈精,還嘆氣:“你這份鬼精明,勻一半給你六姐,娘兩頭都省心。”

  回頭又把這話學給畫樓聽。

  畫樓不禁對這個小姑子喜歡得緊。知道她喜歡緬甸血色寶石,專門托人從香港給她帶了一整套血色寶石首飾。

  白甄氏和白瞿氏瞧著都咂舌,這也太貴重。

  白云韶卻很歡喜接了,絲毫不忸怩,還打趣畫樓:“大嫂有錢,不拿白不拿。”因為禮物貴重,又交給老太太,“娘,您幫我收著,將來壓箱底……”

  一家人捧腹大笑。

  既不推辭畫樓的好意,又不擅自手下貴重禮物,她的確是個聰明的。

  怪不得人家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哪怕是一個母親教的,性情都不同。白云展和白云靈性格有些像,比較單純。老2已經而立之年,會隱藏自己的性情,看不出他是怎樣的人。

  白云韶是姐妹里的小七,最是聰明。

  白云華是兄弟中的小九,沉默寡言,模樣和白云歸很像,都像老太爺。

  老太太見畫樓和白云靈夫妻來了,先是一愣,繼而露出歡喜笑容。張太太也同又驚又喜,陪著打牌的白甄氏和張大少奶奶,兩人也站起身來,一旁的瞿氏笑容和煦。

  眾人迎了他們。

  白太太拉著白云靈的手,故意斜睨了她:“半個月不登門,為娘的哪里讓你不痛快了?”

  白云靈臉頰緋紅,低聲道:“我照顧大嫂坐月子嘛。”然后親昵不避嫌拉過張君陽的手,“君陽一直不得空。我等他有了空,再來看您嘛”

  就是小夫妻和好了。

  老太太也不再為難她,笑呵呵一手拉著張君陽,一手拉著白云靈:“你們兩個小鬼,沒事就拌嘴,害得娘替你們操心下次可不許,聽到沒有?”

  張君陽見老太太沒有半句責怪之詞,心中感激岳母是個開明大義的,也終于明白了為何母親總是逢人就說親家太太這樣好那樣好。忙道:“請母親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靈兒,再也不讓靈兒受委屈。”

  老太太含笑頷首。

  張太太便上前,佯打了下兒子,笑道:“這個混小子。靈兒懂事,才不跟他置氣的。快來快來,一個坐到我身邊,一個坐到親家太太身邊,我們兩個老的腦子不好,盡讓你大嫂和舅奶奶贏錢……”

  一屋子人都笑。

  畫樓也笑起來。

  張太太也問她身子好了些沒有。

  白老太太則把位置讓給張君陽,請他幫著打一局,自己下來,拉著畫樓坐到瞿氏身邊去喝茶。

  瞿氏忙挪了位置,幫著傭人斟茶。

  畫樓道:“五弟妹,你讓傭人來。”然后對老太太道,“娘,您如今可不心疼媳婦啊,怎么五弟妹懷了身子,還要在這里伺候?”

  瞿氏也不見驚慌,笑起來:“大嫂,娘讓我回去躺著。我整日躺著,累得慌,家里的傭人說應該多走走,將來好生產,我才自己坐到這里的……”

  白老太太便捏畫樓的鼻子:“你個小壞東西,你母親是這種惡婆婆嗎?”

  說的畫樓和瞿氏都笑起來。

  瞿氏瞧著婆婆對大嫂的神態,才想起二嫂說:“大嫂跟我們不同。我們是娶進門做媳婦的,大嫂是娘領進門做閨女的。倘若什么都要跟大嫂爭,活活氣死……”

  其實瞿氏覺得二嫂有些偏激。

  婆婆對大嫂好,可是明面上絕對一碗水端平,只是婆婆跟大嫂說話時,那種親昵是很區分的。

  婆婆跟她說話,就會字斟句酌,生怕說了有歧義的話,讓媳婦為難。可是對大嫂,就像親閨女一樣,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要是她說了剛剛大嫂那樣的話,婆婆絕對不會罵她“小壞東西”。

  二嫂說的不同,就是這點不同。

  可人與人之間靠緣分,大嫂跟婆婆有緣,情同母女,這是爭不來的。婆婆能處處疼愛她這個五兒媳婦,再她丈夫對家族沒有什么貢獻的時候還能對她一視同仁,她就很滿足了。

  情分,要慢慢培養的。

  瞿氏摸了摸肚子,將來,娘肯定也會很疼她,像疼大嫂一樣。

  想到這里,她的眸光便輕輕用白甄氏身上掠過,微微嘆氣。那也是個極聰明的人,可惜她和婆婆好像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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