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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節宴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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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端木景晨  收費章節(12點)

  慕容半岑回到小公館,發覺家里空空,愕半晌。

  畫樓從車站,眼睛還是有些腫。慕容半岑便不安拉著她問,出了事嗎?”無錯不跳字。

  畫樓把家里事情告訴了他。

  只說白云歸是去駐地巡查。

  半岑才松了口氣。

  次日,姐弟倆才去醫院看白云展。

  張君陽和白云靈一直守在醫院,雖然臉上神采奕奕,卻也遮掩不住眼底的倦色。

  畫樓便道以后我們白天來看看,晚上副官們守著,不要總是呆在這里。我們還好,君陽家里一堆事,難不成統統丟下?”

  張君陽笑容斯文靦腆,白云靈則紅透了臉。

  白云展口齒不清,也跟著道你們在這里我也煩。醫生說我要靜養,你們總是來,靜?”

  大家都忍不住笑。

  送走白云靈和張君陽,又指使慕容半岑出去買些米粥,畫樓便單獨跟白云展道在醫院住半個月,我接你修養。每日都來,你也費神,我們九點到十一點來陪你,和晚上你好好歇息。”

  白云展微微頷首道好,又問白云歸沒有來。

  “督軍去了駐地。”畫樓解釋道。

  的時候,畫樓又把探病告訴白云靈,還道這些是醫生吩咐的。”

  白云靈只得應下。

  他們去陪白云展,有時他覺得累,只想睡覺,她們便在隔壁病房。后來白云展覺得每天來太多了,讓他們隔兩天來一次。

  “你們來也是聒噪。”白云展道,“這里醫生護士照顧我,我身上疼,只想閉眼躺著,不想和你們,更加不想聽你們。”

  于是探病又減少。

  正月里相互拜年,是華夏老習俗,俞州雖然是新派社會,可這等應酬大家還是很喜歡。

  日日宴會不斷。

  畫樓是督軍,她的身份地位在俞州算是最高的,不需要拜訪別人。白云歸一向清冷,早些年定下逢年過節不見客的規矩,如今亦不見白破除,所以那些權貴人家亦不敢輕易上門。

  官邸一如往常的寧靜。

  白云靈認識不少新派,每日都能收到很多請帖。她也愛熱鬧,有年輕一輩認識的,便給了面子去。

  畫樓收到的請帖便更多,只是她從不回復。

  她跟白云靈不同。

  白云靈出門,只是普通權貴;而畫樓的言行舉止皆是代表白云歸。

  除了去探病,剩下的時候就是呆在三霞路的小公館,陪著蘇氏和蘇捷。

  畫樓把霖城變故說給蘇氏聽,又道倘若是真的,慕容家那些人肯定要南遷。既然牽動,自然會往東南一帶,來霖城的可能性很大,畢竟他們是督軍的外家,來到俞州有人庇護。媽,以后您怕是更加不方便。”

  蘇氏沒有驚慌失措,只是淡然道我又不出門,沒人能看到我。再說,他們來俞州是尋求督軍庇護,就算了又能如何?督軍是我女兒……”

  畫樓莞爾您能這樣想,我便放心。”

  蘇氏也聽畫樓和半岑說過白云展的事,每次都打聽他好點沒有。

  哪有那么快就好?傷筋動骨需要靜養,不是十天半個月能痊愈的。

  畫樓只是說比上次好了些。

  初六的時候,高巖山的給畫樓下帖子,想帶著孩子來給畫樓拜年。

  她比畫樓年長,高巖山又深得白云歸信任,況且年前的時候畫樓接待過她一次,現在不見,肯定要多想,以為哪里得罪了畫樓。

  高性情溫婉,見識卻卓爾不凡,同她聊天受益頗深,況且高家兩位少奶奶貞靜優雅,跟白云靈也能話題投機;高家二高平莎跟慕容半岑相處似乎不。

  摒棄男人政治上的謀算,高家女眷頗得畫樓喜歡。

  如此一想,她便派人送了回信,讓她們初七家里做客。

  初七不需要去看白云展。

  吃晚飯的時候,畫樓把高家女眷明日來拜年的事情說了。

  “高打麻將最是厲害,輸得不多不少,不會一味讓你贏,也不會一味讓你輸。我平常不愛打牌,卻總想著學她那手牌技。”白云靈笑道。

  上次她們幾個打牌,白云靈和畫樓雖然不精通,卻也能看得出整個場面在高一個人的控制之下。

  她那手牌技出神入化。

  “回頭讓她教你一招半式。”畫樓笑道。

  這個年代是新舊交替的初期,比前朝自由很多,卻也不能像男人一樣行走。上流社會的貴婦,她們日常消遣便是打牌、看電影、參加宴會。而電影和宴會一個月偶爾幾次,打牌便是交際的全部。

  哪次出去做客,不需要打牌?

  除非是畫樓這樣的地位,所有人遷就她,否則就必須應酬。

  而白云靈將來的生活,是這個年代最普通的上流貴婦。活得糜爛些的,抽鴉片養戲子打麻將;活得規矩些的,生活的主調只有打麻將。

  能學得一手精湛牌技,讓人贊成,亦是手段。

  白云靈聽在耳里,頗為心動,拉著畫樓低聲道那你跟她說。要是你說,她肯定愿意教。我說的話,她不愿意,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說白云靈單純不諳世事,也有些小精明;說她精明,又透出單純,惹得畫樓笑起來還是你說,她我不打牌。高可是個明白人,這中間曲折瞞不過她,還是老實些,免得她覺得咱們滑頭,心中不喜。你想啊,她要是愿意教,不管是你還是我,她都愿意;她要是不愿意,隨便說說,咱們也辯不出真假。”

  白云靈聽著,點頭笑起來也是啊”

  而慕容半岑則沉默不語。

  晚上的時候,畫樓看到他把那養著五彩燕魚的魚缸重新刷了一遍,干凈透明,還學著畫樓的樣子,在魚缸里添了幾顆雨花石作為點綴,又從大魚缸里拔了塑料水藻裝飾。

  五彩燕魚原本就灼目秾艷,如此一裝扮,魚缸頓時熠熠生輝。

  慕容半岑望著那魚缸,露出清淺卻羞赧的笑容。

  看著他忙,畫樓怕他尷尬,都不問,只當瞧不見。

  回到主臥,她關了燈躺下,腦海中便浮現慕容半岑那興奮模樣。他好似對高平莎有懵懂的好感,那么高平莎呢?

  她是把慕容半岑當成普通,還是像慕容半岑那樣情愫暗許?

  高家是權貴人家。倘若是前朝,高巖山的官位算得上封疆大吏;而高娘家秦家又是顯赫一方的巨富,秦家老爺子曾經是一方當權者,南邊水軍官員怕多是他的老部下。

  不論白云歸的關系,單單說家世,慕容家配高家有些高攀。

  倘若今日高家看著白云歸的地位,愿意同慕容家結親,可高平莎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將來白云歸歸隱或者下野,慕容半岑便是自取其辱,在高面前沒有體面。

  若是這樣,早些點醒慕容半岑,免得他越陷越深。

  可看著他如今這興奮勁,畫樓又不忍心。

  思量著,便睡熟了。

  睡夢中居然見到了白云歸。那是木棉花遍地櫻紅的季節,金色夕照下,他眼底有璀璨碎芒,拉著她的手在木棉樹下散步,火焰般怒放盛開的木棉似血色嫁衣,將兩人背影染得喜氣華麗。

  木棉花是英雄之花,白云歸還在她耳邊低喃著。

  次日醒來,畫樓伏在客房乳白色欄桿上,望著官邸門前那一整排的木棉虬枝愣神。

  離花期還有一個多月,光頹虬枝在清晨白霧里舒展著。

  想起去年木棉花開,她心中所想所念,是如何離開即將倒霉的白云歸;而今年,她心中盤算的,卻是慕容家眾人來了,她如何安置他們的住處;如何接待白云歸器重下屬的親眷,如何辦好他的婚禮……

  想得更多的,是他在木棉花凋零之前,能不能回到俞州…….

  畫樓深吸一口氣,清晨微涼的空氣緩緩送入肺里,人精神不少。她望著鋪滿庭院的朝霞,唇角有了愉悅的弧度。

  畫樓不記得時候開始,下定決心在他身邊把日子過好。等她醒悟的時候,早已有了這般的打算。

  那個男人不是這世上最優秀的,甚至可能不是這世上最疼愛他的,卻是讓她最踏實,最安心的。

  白云靈喊她大嫂,你不冷啊?”

  畫樓笑了笑,才起身下樓梳妝。

  官邸的三個人全部精心打扮一番,九點,高攜了一家子女眷便登門。

  她的兩個兒穿了一模一樣的旗袍和坎肩,似雙生子;高則是貂皮大風衣,風衣里穿了件寶藍色繡鳳凰紋粵繡旗袍,雍容華貴,笑容柔婉;高平莎則是雪色狐皮坎肩,粉色繡雪蓮紋蘇繡旗袍,足蹬軟皮快靴,模樣嫵媚又清純,十分討人喜歡。

  看到慕容半岑一襲咖啡色格子西裝,黑色皮鞋,風流妍態里透出幾分譎艷,高平莎臉色微紅,清湛眼眸微微躲閃。

  高家兩位少奶奶瞧著,頓時抿唇偷笑。

  高也笑起來,和藹溫柔,沒有半絲不快。

  畫樓突然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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