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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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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不下堂正文  受到折辱的人是素言。

  素言扶米夫人回房休息,自己也在房外的榻上稍稍歇息了會。米夫人年紀漸長,精神不濟,睡眠卻極淺,睡著了不愿意醒,醒了便再也睡不著。

  紅櫻派人送信的丫頭被落英攔在門外:“夫人睡著了,有事只管和我說。”

  小丫頭一時躊躇不安,眼睛溜了一眼周圍,欲言又止。紅英便笑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你隨我來。”

  領到她自己的住處,給小丫頭拿了一把瓜子,又抓了一把糖塊,道:“你且在這歇歇腳,一等夫人醒了我便來叫你。”

  小丫頭不過七八歲,一向不在屋里服侍,沒見過什么世面,見落英拿出來的瓜子又大味又香,不禁占住了嘴,一時舍不得撒手。又兼這糖塊包裝紅紅綠綠,不是一般她能吃到的糖,更是戀戀不舍。

  再一想夫人睡著,叫醒了若是生氣,她一個小丫頭是當不起的。

  左右也是等,那就邊吃邊等。

  揚臉朝著落英笑,甜甜的道:“姐姐真好。”

  一時夫人醒來,素言幫著落英服侍,才落定,梳好了散亂的發髻,米老爺不請自到。小丫頭要通報,他卻急不可耐的一把推開,道:“躲開。”

  呼一下掀開簾子,徑直朝著說笑的母女走過來。

  米夫人詫異的起身迎過來問:“老爺這是怎么了?若是有事,叫人吩咐妾身一聲便是。”

  素言卻看到他滿身的怒氣,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不由的就倒退了半步。米老爺徑直推開米夫人,朝著素言走過來,步步緊逼,揚手就是一個耳光:“賤人,還不跪下。”

  素言最恨不明不白的就被人打上一個耳光,連被詰問的資格都沒有。她雙目含怒,退讓一步,道:“還請爹息怒,不知女兒做了什么惡事,要爹親自來教訓。”

  米夫人嚇的兩腿發顫,在一旁道:“老爺,到底出什么事了?”

  米老爺恨恨的道:“你在家時,毀我米家門風,嫁出去了,卻還要回家克人,為什么不死在外面?”

  不清不楚,他除了辱罵,竟是一言解釋都沒有。如此吝嗇,如此糊涂,真不知道他這么多年是怎么為官的。

  越罵越來氣,又要上前大打出手。

  蕙兒忽然出聲道:“大爺來了。”

  米老爺怒道:“你來做什么?她做下這等有辱門風的惡事,你還想替他求情?都是你們母子慣的,才讓她越發狠毒,不顧念兄弟姐妹之情,為她一己私欲,不顧惜他人性命。”

  話落地,不由的一怔,眼前站著的不是米蘭卿,而是費耀謙。米老爺怒氣驀的收斂,變成了謙恭:“賢婿怎么進來的?莫不是素心那丫頭招待不周?”

  費耀謙看了一眼素言,道:“不是,我聽說府中有事,不好打擾,故此來接素言回府。不知素言做了什么事,惹得岳父大人發雷霆之怒?如果她做的不好,我自會教訓處置,以免岳父岳母勞心。”

  素言不由得看向米老爺,出聲道:“女兒再十惡不赦,也要聽聽到底出了什么,好讓素言反省究竟錯在何處?就是再糊涂的大老爺審案子,也沒有這樣不明不白就定罪的道理。”

  米老爺再度揚起手:“你個不孝的逆子,敢這么質問我?你有什么資格?你想要明明白白,也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素言冷笑,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就算素言明天就被處斬,一命歸西,今天我也還是爹娘的女兒。就算你們想要把我挫骨揚灰,我也依然冠著爹的姓氏。爹說我不孝,爹說我沒有資格,那么女兒就再大逆不道的問一句:我錯在何處?”

  素言豁出去了。這一家子上上下下都不正常,她要能正常才怪,索性撕破了臉,以后老死不相往來也就罷了。

  費耀謙卻不耐煩再聽他們父女糾纏,上前將素言拉過來,訓斥道:“身為人子,父母再大的錯處也要聽著,豈有還嘴之理?”

  這話噎得素言幾乎背過氣去,看向費耀謙時,卻見他的眼神里有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呵護。一時呆住,竟然任他將她推到了身后。

  隨即便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這是婉轉提醒米老爺他行為失當,言語失理。素言悲哀之余又覺得可笑之至,看向米老爺的眼神盡是嘲弄和戲謔。

  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最大的羞辱不是打他的臉,而是讓他極盡諂媚奉承的人知道他的真正嘴臉。

  面上敷衍,心里不屑,并且適時的表現出來。

  他終究有一天會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別人都是知情的。愿意敷衍,不過是給他個情面。不愿意敷衍,他做的一切都白費。

  素言甚至已經猜到了米老爺心里打好了小九九。

  費耀謙也是個壞的,有多不屑,就有多謙恭。話里話外都在刺著米老爺大錯特錯,卻還要捧他捧的高高的,就等著他洋洋得意的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之后再給他一個狠狠的還擊。

  不管素言在想什么,費耀謙看向米老爺:“當面教子,背后教妻,素言不懂禮數,是耀謙一人之過。還請岳父明示……”

  米老爺做姿做態夠了,這才把梅映雪喝了魚湯導致小產的事說了。

  米夫人當即垂淚:“我那可憐的孫子啊——”

  費耀謙問:“這湯是在廚房里做的,與素言有什么關系?”

  米老爺哼道:“是在廚房里做的,卻是她的貼身丫頭端上來的。這府里誰不知道她與她大嫂不睦?只是沒想到會這樣明目張膽的下毒手,真是……”

  素言都懶的辯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甚至很明顯這就是一個陽謀,連陰都不屑于陰了。素言探身道:“這丫頭就是嫣兒對不對?”

  米老爺朝著費耀謙道:“你看,她承認了吧。”

  素言暗恨,心道,我說什么了就是承認?轉而低頭一想,便大略可以猜出嫣兒必是有備而來。

  費耀謙也明白,便問米老爺:“如今大嫂身體如何?我們過去看看——”

  “不必了。”米老爺揮手拒絕,道:“賢婿,我有話也不和你繞彎子。素言雖說是我女兒,可是她什么樣我最清楚,你們費家對她如何都不為過,可是米費兩家交情不能就此打散。因此么……”

  素言冷嘲的盯著他。

  說呀,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有什么可猶豫的?

  他都迫不及待到這個份上了,要把米家不得寵的女兒滅掉,再賣掉一個米姓的女兒。虧他為人父,為人夫。

更虧他是堂堂朝廷命官,無恥之極,竟當著女兒的面親自逼迫  另娶。就差直接說出你休妻吧這樣直白的話來了。

  這是她,若是換成另外的女子,早就以死來避免這種羞辱了。

  米夫人忽然喚道:“素言——”

  素言愣怔了下,不明所以的看向米夫人。

  米夫人直對她擠眼睛。

  素言還是茫然狀態。

  米夫人索性走過來,拉著素言道:“素言,你怎么這么不懂事。男人都是在朝堂上談論國家大事的,這些后院瑣事,豈能讓他們來費心思。你要懂得為他們分憂……”

  素言失笑,道:“娘,我不懂,該怎么分憂?”分憂就是替她爹著想,按她爹的意愿行事。那也沒什么,不就是個把女人么,費耀謙愿意要,她送與不送的意愿就不那么重要了。可是她就是不想現在低頭,踩著自己的心和自尊,搖尾乞憐的對費耀謙乞求:請你納了我米家的女兒為妾。

  米夫人恨鐵不成鋼,道:“我與你費了半日唇舌,可都是白說了么?”

  素言便不解的道:“可是這兩者有什么聯系?”

  米夫人無耐,看向米老爺,道:“老爺,妾身覺得這件事,還是應當由素言親自替耀謙操持。”

  費耀謙看向素言,問:“什么事?”

  被問到自己頭上,素言也不再裝傻。這事早晚都得說,與其由米老爺逼著費耀謙點頭,真不如由她來說。誰讓她是始作俑者呢。

  想到這素言道:“爹的意思是,米費兩家世交,最好永結秦晉之好。”

  費耀謙不明白,問:“現在已經是親家姻緣。”

  素言便苦笑一聲,道:“素言無能,難當費家長媳重任。爹的意思是,由你再挑選一名米姓女子,或是為妻,或是為妾……”

夠直白了吧?不少字  這是交換條件,否則米家不會善罷干休,真要把素言送到官府,丟面子的還是費家。

  費耀謙笑了。

  素言惱了。

  這男人真是下半身動物,不過是送他一個女人,他至于這么喜形于色嗎?平時挺內斂的一個人,這會連裝裝矜持都不屑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殆已。

  費耀謙不緊不慢的道:“這是好事,只是不知岳父岳母心中所定人選是誰?”

  素言便知趣的退到一邊。交易進行的如此順利,至于如何交易,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米夫人看一眼米老爺,心中顫顫,沒敢說話。米老爺也沒想到事情進行的如此順利,便樂得做出慷慨之態來,道:“自然由你來選。”

  破罐破摔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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