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書頁

奉天七六九 (下)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頭等車廂,都是可以旋轉的真皮座椅,地下鋪有地毯,化妝室、衛生間等一應俱全。

  不過整個車廂內并沒有幾個人。

  從哈薩克首都到河東市全程二百多公里,頭等艙車票為十個銀元。

  也就是,哪怕哈薩克教師階層,也要一個月薪金才坐的起。

  二等車廂,票價五個銀元,三等車廂,票價兩銀元五百文(兩銀元五角)。

  其實便是三等車廂,對哈薩克平民來說,也差不多是一個月的收入了。

  但現今來說,出遠門本來就是花大錢的事情,有了火車,比以前坐大馬車住大車店要好多天路程花費,可能還略為節省了,加之又節省時間,是以,三等車廂,人擠的滿滿的。

  當然,人多是去邊境城市倫河市,而沒有資格過境進入大齊河東省。

  倫河市因為毗鄰大齊,通商口岸,現今是哈薩克第一大城市,比首都要繁華的多。

  當然,大齊來說,汴京也已經僅僅擔負行政中心的功能,經濟最發達的城市則是三百年前開埠的上海市,其次便是商京市、北京市、西安市等。

  陸寧等一行人進入頭等車廂,立時吸引了本來車廂內乘客的注意力,原本車廂內,也就兩三名乘客,陸寧不由微微蹙眉,彩珠在旁小聲道:“淑妃娘娘和她的同伴都去了餐車。”又說:“汪介海一行,律師和隨員共二十多人,汪介海給買了頭等車廂票的只有四人,有汪介海,淑妃娘娘,還有兩名律師,一是汪介海的副手,同樣是資深大狀,叫劉達夫,還有一名,也是汪介海的學生,去年剛剛南京法學院畢業,淑妃娘娘的學長,叫陳慶陽,是司法部立法二局副局長陳鼎的長孫。”

  陸寧微微頷首,“去餐廳。”

  餐廳緊鄰頭等車廂,也僅僅對頭等車廂和二等車廂開放,其內甚至有兩個包房。

  童珊珊走在最前,等陸寧等進入餐廳時,餐廳一名服務員已經在童珊珊指引下迎上來,甜笑打招呼。

  在哈薩克境內,齊人本就是頭等人,更莫說坐頭等車廂的齊人了。

  對于加掛車廂,陸寧等又來自加掛車廂之類的信息,這小小服務員自然不甚清楚。

  兩個包房都不大,三四人坐的那種,陸寧等一共十人便坐了吧臺前幾桌,十個人是陸寧、莊妃、順妃、彩珠、李圓美、童珊珊已經四名便裝特勤女衛,當然,四名特勤女衛都拎著小皮箱,里面便是微沖和彈藥了,她們看起來上身都有些臃腫,其實是穿了防彈衣,有著隨時為祖皇帝擋子彈的覺悟。

  “佛跳墻?”陸寧看著服務員送上的菜單微微一怔,這道大齊名菜排在第一位,價格也最高,單人每例一個銀元,但想也知道是后世快餐性質那種,而且,單人份竟然要一個銀元,相對其價值來說,價格高的嚇人。

  彩珠已經道:“佛跳墻來兩份……”指了指李圓美和童珊珊。

  祖皇帝和兩位娘娘就不說了,便是她手下的這些特勤女衛,每日吃喝,都是常人難以想象,自不會吃這種明顯粗制濫造的菜肴,不過幫忙的兩位哈薩克朋友,自要招呼好,好吃不好吃另說,這也是顯得對她們的重視。

  “啊,不用不用。”童珊珊嚇一跳,哪怕她是這列車輪值的頭等車廂乘務員,可這種大齊昂貴菜肴,還是離她很遠。

  李圓美倒是很坦然,微微點頭:“謝謝!”畢竟爺爺是上將,家庭非同一般。

  陸寧卻目光看向包房,兩間包房,只有一間傳來高談闊論的聲音,不用問,也是自己小淑妃幾人在里面了。

  “老祖,妾去喊她出來。”小五兒抿嘴一笑。

  陸寧點頭,便離開大隊,到了靠窗一桌,童珊珊端來一杯咖啡。

  其實不管是兩位妃子還是彩珠等隨員,自然知道祖皇帝不會碰這里的吃喝,不然也輪不到童珊珊來服務。

  不過不管怎么說,陸寧還是點頭對童珊珊笑笑,“謝謝!”

  那邊,卻見小五兒來到包廂外,小聲說:“周薇,周薇在嗎?”

  很快包廂簾一挑,隨著里面走出的苗條身影,陸寧心也為之一跳。

  走出來的少女眉目如畫,清純披肩長發,更顯清麗可人,穿著深灰色法學院學生制服套裙,雪白過膝棉襪黑色小皮鞋,端莊優雅中又顯清純可愛。

  看著少女容顏,陸寧眼睛就有些濕,可不是么,這是那小家伙的現代少女版。

  卻見周薇順著小五兒手指方向,向自己看過來,俏臉有些疑惑。

  但在小五兒勸說下,猶豫了會兒,終于還是走過來。

  小五兒在她身后,對陸寧吐吐舌頭,意思任務完成,剩下可看老祖宗您的了,她則去了鶯鶯燕燕那兩桌。

  “對不起,您認錯人了吧?報紙上的照片,做不得真的。”周薇來到陸寧桌前,疑惑的看著陸寧。

  江南口音,又糯又軟,和那小家伙,也是那么相似。

  數百年后的重逢,雖然陸寧知道,這都是自己的臆想,可還是心中微微激蕩,鼻子更有些莫名的酸。

  “啊,我和您的朋友,真的很像嗎?”周薇本來想轉身走的,可看陸寧模樣,突然有些不忍。

  童珊珊又端來了一杯咖啡。

  想了想,周薇也就在陸寧對面坐下,問:“聽您的朋友說,她也是南京人?有以前的住址嗎?我也許可以托朋友幫您找找她。”

  “算了……”陸寧擺擺手,不知道為什么,看她少不更事純純的樣子,突然就覺得有些意興闌珊,自己又何必打擾她的生活?她終究,并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哦?陸寧抬頭,向周薇后方看去。

  卻是包廂里,一名捧著大大玫瑰花束的英俊青年走出來,然后,躡手躡腳向自己這邊走過來。

  看也知道,花是送給周薇的,而且,是要給她驚喜的樣子,同時,那英俊青年看向自己的目光就有些不善,這也是一種示威吧?

  但他還沒等靠近,已經被一名特勤女衛攔住,他想繞過去,卻被那女衛抓著胸口拎回來,他竟然一時掙不脫,這時也顧不得驚喜了,怒道:“你做什么?放開我?”

  周薇回頭,清澈星眸,立時閃過一絲厭惡。

  那男子已經喊她:“薇薇,你過來,那是誰啊?”

  “一個朋友,我在這兒坐會。”周薇淡淡的說。

  “他是陳慶陽?”陸寧問,“你的學長對吧?”

  周薇呆了呆,更加詫異起來,“啊,您為什么知道我們這么多事?而且,您的朋友說,您是看到報紙上照片知道我的,可為什么,咱們坐了同一列車,是巧合嗎?”

  陸寧笑笑,突然問道:“你的老師汪介海,要做的事,不覺得很蠢嗎?”

  周薇立時小鼻子皺起來,警惕的看著陸寧,“你是官方的人?”

  這時,噗通一聲,卻是陳慶陽要硬闖過來,被那女衛摔了個跟頭。

  “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陳慶陽爬起來,怨毒的盯著女衛,額頭青筋之冒。

  這么一鬧,包廂里很快走出兩名氣度沉穩的中年男子,不消說,自然是汪介海和他的親密助手、盟友陳達夫了。

  “怎么回事?”汪介海走過來,臉色很冷。

  “汪介海,你們還是乖乖的回包廂去的好……”摔了陳慶陽一跤的女衛冷冷看著他們。

  內侍衛處這些內勤女衛,實則各個都掛校官軍銜,最低少校,中校和上校也不少,她們在外協調大皇帝行程需要動用的資源時,哪一個不是獨當一面的人物?

  只是祖皇帝在的話,她們便都變成了啞巴一樣的保鏢機器人而已。

  如汪介海這幾個,莫說祖皇帝,便是彩珠處長也懶得理會他們,只是她們女衛打發就行了。

  “哦,你知道我是誰?”汪介海饒有趣味的打量著面前這個西裝革履但身材略顯臃腫的靚麗女孩,隨之他微微一笑:“是不是內務府的人來嚇唬我了,你們作偽的身份是什么?”

  “你也配?!”

  “啪”一聲,女衛已經抽了汪介海一個嘴巴,“滾!”

  汪介海被抽得一個趔趄,眼冒金星險些摔倒。

  這卻是他絕沒有想到的了,從成年,他還沒挨過打呢,更莫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一個女孩子打。

  陳達夫和陳慶陽也呆了,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周薇同樣驚愕無比的看著這一幕。

  女衛繼續道:“汪介海,你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為了巴結官員,暗中開方便之門,讓這酒囊飯袋……”指了指陳慶陽,“和你的女學生同車,你的女學生不喜歡他你會不知道?真是卑鄙無恥!”

  陸寧揉了揉鼻子,這才發現,自己身邊女衛哪有簡單人物?

  其實從汪介海把僅僅法學院一年級的學生召入律師團隊,甚至給買頭等車廂的票。

  加之陳慶陽對周薇種種,周薇的反應等等。

  陸寧自心里明鏡一般怎么回事。

  只是想不到,原來自己這些女衛也各個觀察入微,都是極為厲害的人物,只是在自己身邊時,只能做啞巴機器人罷了。

  汪介海臉漲紅,被打得半邊臉更紅,怒道:“你胡說八道,誣陷我,知道不知道,我可以告你誹謗?”

  女衛臉色更冷,“你們滾不滾?”

  旁側,其實有哈薩克乘警聞訊趕來,但見是頭等艙的齊人對齊人,又哪里敢過來摻和。

  這都不用李圓美去支開他們,自己都悄悄溜了。

  汪介海也算是秀才遇到兵了,用手點著女衛,“好,好,你有本事別跑,等過了海關,我要報警!”又對周薇招手:“薇薇,過來,我們回去!”

  周薇便有些猶豫,其實女衛痛罵汪介海假公濟私不顧她的意愿撮合她和陳慶陽時,她突然眼紅有些紅,更感激的看向那個女衛。

  顯然,她家庭條件并不怎么好,考上法學院的她對未來充滿美好憧憬,但卻不想,本來她尊敬無比的教授,現今明里暗里,都在逼她和她根本不喜歡的人處對象,這令她茫然,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女衛痛罵在她心里比天高的恩師,她才突然發現,原來她心底深處,對恩師,已經不怎么尊重,女衛指責恩師的話,她聽著心里卻是那么的痛快,有一種被人保護的感覺,而她的家人,她知道,如果說起這些經歷,家人們,肯定是幫著老師說話,更巴不得自己能嫁進高官家庭,自己訴苦的話,反而會挨罵。

  心里更百般滋味,卻聽老師叫她,她一時猶豫起來。

  陸寧看向汪介海,笑道:“汪教授,隨員無禮,還請見諒,入了關內,想來警方會秉公處理,不過周薇嘛,就不跟你走了,我們確實和內府有些關系,此來,就是聘請周薇為內府應訴的首席大律師,和汪教授你打打對臺。”

  汪介海錯愕好久,臉色陣青陣白,隨之恨恨轉身,陳達夫忙跟上。

  陳慶陽卻是有些不舍,又喊:“薇薇……”

  女衛手一揚,一柄微型小手槍出現在手掌中。

  “媽呀……”陳慶陽怪叫一聲,跌跌撞撞轉身就跑,“救命,救命……”

  這邊,思緒混亂的周薇根本沒注意那些,只是連聲說:“您說的是真的假的?我不行的,不行的!”

  陸寧笑道:“有什么不行,玩唄。”

  周薇連連搖頭,急得大眼睛都有了淚花。

  小貴兒和小五兒這時湊過來,拉著她的手,妹妹妹妹叫得親熱,又說老祖宗叫你玩,你就去玩好了,輸不了官司,就算輸了,也無所謂。

  周薇暈頭轉向,不知如何是好。

  而得到彩珠允許,那女衛也來到周薇身旁,輕聲道:“淑妃娘娘,奴婢向您請罪,方才不該直述娘娘私事,奴婢大不敬!還請娘娘責罰!奴婢只是有些氣不過……”

  小貴兒笑著揮手:“好了,下去吧,等主母過了門,再看她想怎么罰你,何況你也是義憤之言……”

  周薇更是瞠目結舌,混不知道這些人都在說什么,好像一群瘋子。

  陸寧好笑得在一旁看熱鬧,彩珠這時湊過來,小聲說:“老祖宗,童珊珊方才求懇我,她想移民河東省,逃避騷擾她的上司,我已經答應幫她辦理了。”

  陸寧心思也沒在,點點頭,卻是去聽已經被小五兒和小貴兒拉到一旁竊竊私語的周薇三人在說什么,但可惜,現今耳目可不及以前了,離得有些遠,聲音又低,卻是聽不清她三個在說什么。

  但見周薇看向自己,卻見自己正看著她,小臉就微微有些紅。

  突然,她臉色就變了,也說不上是生氣,是很怪異,看著小貴兒和小五兒,很無語的樣子。

  陸寧便知道了,定是這倆家伙已經跟她說了,她兩個都是自己老婆,現今自己要娶這小家伙做第三個老婆。

  不知道怎么,看著這一幕,陸寧卻是覺得心下溫馨,微笑看著她們,再舍不得移開目光……

  李圓美想不到,再次見到那個奇怪的男人是在兩年后。

  去年的時候,東部非洲兩個國家爆發內戰,她作為軍事觀察員加入了維和部隊。

  不過,對非洲事務,國聯一向不太熱心。

  北部非洲還好,因為盛產石油,大齊帝國石油集團,本身便有武裝維持當地的穩定。

  南部非洲,好望角有著大齊帝國的軍事基地。

  中部非洲,不管是東部還是西部,都經常爆發戰亂。

  大齊帝國初始還大力氣調解乃至派出武裝穩定當地局勢,但幾十年后,終究發現是無用功,因為帝國維和部隊,不可能駐扎在這些國家的角角落落,是以部落戰爭時常爆發,而且,因為并不偏袒某一個部落,反而搞的每一個部落都認為大齊帝國偏心,繼而不滿。

  最終,帝國永久撤出了駐扎當地的武裝。

  到去年東非兩個最大國家爆發戰爭,大齊帝國因為十幾年前永久撤離時的承諾,并沒有再派出部隊維和,不過,對于維和部隊的開支,承擔了一半以上的經費。

  國聯維和部隊,主要來自西方幾個國家,他們熱衷于在中部非洲,體現自己的影響力。

  作為中華聯邦成員國,哈薩克同樣沒有派出維和力量,僅僅派出了幾名軍事觀察員,李圓美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想不到的是,幾天前,維和部隊突然遭到部落武裝的偷襲,雖然部落武裝被擊退,但維和部隊也陷入了被包圍的困境,只能龜縮在一個村落,等待救援,問題就是,維和部隊的通訊也被部落武裝破壞,求救信號根本發不出去,情況十分危急。

  直到昨天,呼嘯而過的大齊帝國的轟炸機將部落武裝炸的七零八落,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防空的力量。

  大齊帝國的轟炸機來自距此一百多公里的東非海岸的大齊航母打擊群。

  李圓美最終驚愕的發現,原來,這次救援,是因為自己在。

  在蔚藍大海中一艘豪華游輪上,李圓美見到了許多兩年前曾經見到的老熟人。

  彩珠說,恰好帝國剛剛研發的高空偵察機在全球試飛,從南非軍事基地起飛對非洲大陸進行偵查,才發現了維和部隊的困境。

  而對于她在維和部隊中,彩珠說,她早就知道,也一直關注著她。

  又恰好“老祖宗”在附近的私人島嶼上度假,“老祖宗”私人擁有的這支航母打擊群也衛護在島嶼附近,是以,才會短短時間就抵達了戰場。

  李圓美又見到了那個據說已經一家都移民去了齊國的童珊珊,她好像更加迷人,風情十足,見到她的時候,她正穿著性感比基尼,陪那奇怪的男人曬太陽。

  聽彩珠話里,這個奇怪的男人,好像真的娶了第三個老婆,不過現在,他的大夫人二夫人,正陪著三夫人,在汴京打官司,聽說,這兩日官司就結束了,她們也會乘坐專機趕過來。

  私人擁有航空母艦打擊群的男人,李圓美是中華聯邦其中成員國的軍情系統出身,曾經隱隱的聽說過一個傳說。

  就是七百多年前創立大齊帝國的大齊祖皇帝,現今還活著,他就擁有不屬于大齊帝國禁軍系統的一支獨立的航母艦隊,而且,大齊最新的技術,永遠會應用在該航母艦隊上。

  當想到這個可能,李圓美便覺得自己瘋了,可是,又好像,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又好像不是那么重要。

  這個世界,有著太多太多的秘密,能一窺秘密世界的冰山一角,成為秘密世界里的主宰關注的人,已經是無比的幸運,不是嗎?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