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沒有察覺到沅冰河的異樣,她一只手捏住沅冰河的手指,一只手拿針,在沅冰河手指肚上狠狠刺了一下,又用力一擠……
沅冰河“唉喲”叫了一聲,手臂抖動了一下。于是,他手臂上那團柔軟的觸感更明顯了。他只覺得,從手臂到脖頸,起了一層疹子,又麻又癢。
很快,蘇珊采好了血,放開了沅冰河。她麻利地撕開一只試紙的包裝,將采好的血樣滴到試紙上。隨后她高興地拍拍手,說:“大功告成!”回頭一看,卻見沅冰河扶著頭,坐到了床上。
沅冰河確實覺得自己頭暈暈的,胳膊和脖頸卻是麻麻的、癢癢的……不知道是暈針造成的反應,還是別的原因造成的。
蘇珊卻當沅冰河真是暈針了,她帶著幾分歉疚,問他感覺怎樣。
沅冰河趁機倒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頭暈、心慌,胳膊上起了疹子,又麻又癢……”
蘇珊信以為真,忙問:“要不要上醫院看看去?”
“不用,我歇歇就好……”沅冰河裝模作樣地,又說,“給我倒杯水喝。”
蘇珊給他倒來一杯溫水,喂他喝下去,伸手試試他的額頭,又給他搓搓手心,問:“這樣好些了嗎?”
“好……”沅冰河呻吟著答道。心想,“多么溫柔可愛的小女人啊,怪不得把洋鬼子迷住了,把少東也迷住了……我也快被她迷住了——為了她,我什么都肯做!”
這時,蘇珊幫他脫了鞋襪,讓他在床上躺舒服了,又拉過一張毯子,搭在他的腳上,為他保暖。
沅冰河看她不知避諱地侍候自己,心中頓起綿綿情意。他忍不住柔聲說道:“蘇珊,如果我改了收藏美女的毛病,你愿意嫁給我嗎?”
蘇珊沖他皺皺鼻子,說:“你現在買煙絲都跟我預支工資,還想收藏美女?”
沅冰河一把拉住蘇珊的手,說:“不想了!我已經收了心,你嫁給我吧,我以后只疼你一個人。”
“呸!”蘇珊一使力,甩開了他的手。她走到書桌前,拿起試紙看了看,故作認真地說,“結果出來了——我沒事,可你的測試無效,應該再測一回!”說著,她舉著閃閃的銀針沖沅冰河走過來。
這回,沅冰河的頭也不暈了,滿腔的柔情也沒了——他“騰”地從床上跳起來,鞋都沒顧上穿,奪門而逃。
正如蘇媽媽預料的那樣,半路被拉上馬的媒人很好當,不過是當回“快遞員”罷了。蘇珊帶著“郭大爺”家準備的聘禮,去了城郊的小美家。小美的爸媽什么都沒挑,客氣了一下就收下了。不過,在買房的事情上,小美的爸媽有不同的意見。
本來,“郭大爺”在s市給小兩口買了一處房子;但是小美的爸媽說,小美說了,她和“馬帥”要自己買房,不指望老人。(雖然人們現在知道,“馬帥”的本名叫“郭亦凡”,卻還是開玩笑似的管他叫“馬帥”。)
蘇珊只得帶著小美家的這個意見,回來跟“郭大爺”匯報。“郭大爺”到是很爽快,他說只要孩子們高興,怎么樣都行。s市這處房子他可以自己留著,也許將來退休以后,他會到省城來住,為的是和孩子們住得近些。
蘇珊回到花店,又把大致情況跟小玲講了一遍,因為小玲很好奇“馬帥”給了小美多少聘禮,一個勁兒地跟蘇珊打聽情況。
蘇珊說:“本來還有一處房,可是小美不要。剩下的就只有兩萬塊錢,一條項鏈,兩身衣服——你說,小美對‘馬帥’他們家,是不是太客氣了?”
小玲卻贊道:“這說明小美姐聰明啊!你沒看婚姻法的新司法解釋?以后房子的產權是誰的,離婚時就是誰的。所以結婚的時候,誰買房誰占便宜——因為別的東西都會貶值,可房子會增值,而且增值潛力巨大。”
蘇珊說:“小玲,你不懂就不要瞎解釋,也別跟著網上的人瞎起哄……還有,你現在不僅是大嘴巴,還想當烏鴉嘴——人家剛說訂婚的事,你就說離婚時怎么樣,多晦氣啊!”
小玲卻說:“本來誰結婚的時候也沒想過以后會離婚,問題是現在的男人多數靠不住啊!蘇珊姐你別怪我揭你的傷疤,你跟‘金大叔’就是最好的例子——大學里自己談的戀愛,十年婚姻,說散就散了。而且‘金大叔’那么有錢,卻什么都沒給你留下。”
蘇珊想說“金大叔”沒算太虧待自己,給了自己一棟房和一輛車,外加二十萬錢呢。可她知道,跟小玲爭論起這些事來,那就沒完沒了。所以蘇珊揮揮手,意思是你們愛怎么想怎么想吧,跟她沒關系。
沅冰河在旁邊卻忽然冷笑一聲,說:“‘金大叔’那是個傻子!你以為男人都像他那樣啊?這么賢良的老婆不要,娶那么個敗家娘們兒。”
小玲笑道:“他這才是活該呢!我上回聽蘇洋哥哥說,那兩人回到a鎮后,天天打得雞飛狗跳的。”
原來,上次蘇洋來省城,到小美的學校去學習,順便來花店看望蘇珊,跟蘇珊說了說陳家的事情。蘇珊本來就沒拿陳實美和辛奇當回事兒,又怕婷婷聽到煩惱,所以她沒心思聽陳家的那些家長里短。反倒是小玲,最喜歡聽這些庸俗八卦,她成了蘇洋的忠實聽眾。
據蘇洋說,陳實美和辛奇回到陳家村以后,辛奇不適應農村的生活,每日里怨氣沖天,摔東罵西。陳實美受不了她,索性借口工廠里事情多,搬到了廠子里去住。如果辛奇在家里鬧得太歡了,他就回家來跟她吵一回,吵完了抬腿又走。陳家老兩口也適應了,一看他們吵架,要么把自己的房門一關,要么出去到別人家串門,理也不理他們。
蘇洋還說,那兩人對罵時,罵得可難聽了,比鄉下那些粗鄙的農婦,罵得還難聽。陳家每天的大吵小鬧,成了村里的一道風景。
陳實美覺得自己在鄉親面前,早就沒什么臉面了,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他對辛奇說:“你不想在這住著就滾,滾了就別想回來——孩子愿帶走就帶走,不愿意帶走我養著!”
陳實美的光棍作風,讓辛奇沒了脾氣。她根本不可能用孩子來要挾陳實美——如果她把孩子留給陳實美,那正合了陳實美的心意;如果她帶孩子走,將來不僅要白給陳家養著孩子,她再嫁人時,也會受孩子的拖累。
辛奇合計著,她不能這會兒離婚,這會兒離婚,得到的東西比蘇珊還少呢!
于是,在一次次沒有效果的打鬧中,辛奇逐漸變得神經麻木起來。這時,陳實美趁機給她找了點兒事做。他給她介紹了其他幾位企業家的太太。這群無所事事的太太們,整天約在一起,也就是吃吃飯、打打牌,研究一下首飾和衣服。雖然只是鄉村土財主們的聚會,卻讓辛奇多少找到些過去繁華生活的影子,她暫時安靜了下來。
這會兒,蘇珊聽小玲提起陳家的家務事,忙示意小玲噤聲。她說:“別說了,一會兒了婷婷就放學了——讓她聽到,她會惦記她爸和她爺爺奶奶的。”
小玲會意,不敢再說,回到樓下收拾店里的東西。蘇珊則去廚房準備晚飯。
沅冰河叼著煙斗跟了過來,他靠在廚房門邊上,看著蘇珊做飯,跟蘇珊聊天。
他說:“咳,小狐貍,你前夫和他那個敗家娘們兒,總是想把你從省城攆回a鎮去……可現在呢,他們反被攆了回去——你解氣吧?”
蘇珊聽沅冰河這么說,不由想起“金大叔”離開省城前說過的話,于是直接了當地問道:“當時‘金大叔’把他手里的股份賣給張老板時,曾懷疑是你們做的圈套,在欺騙他……莫非,這真是你們做的圈套?”
沅冰河一笑,說:“這也算不上圈套,只是商戰的一些手法,利用的就是人性中的‘恐懼’和‘貪婪’兩大弱點。本來嘛,‘金大叔’的化工廠有些問題,馬場的投資也有些問題,這就像大海,里面本來就有波浪,我們不過是陣風,把波浪吹得更大些罷了。當時我讓你去警告他,其實也是起了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
蘇珊聽了又驚又惱,喝道:“真是你在作怪?而且你竟然連我都利用上了?”
沅冰河說:“對你不算是利用,只是順便幫你報復一下他們——‘金大叔’和‘狐貍精’虧欠你太多,你早該報復他們了。既然你不能照我說的,通過勾引‘金大叔’的辦法,用感情來報復他們,我只好幫你在金錢上報復他們……這樣不是更痛快嗎?”
蘇珊卻不領情,她繼續問道:“這么說,婷婷的百分之四十,是被你們算計了去?”她首先想到的,還是婷婷的利益。
沅冰河不屑地揮揮手中的煙斗,說:“笨蛋!‘金大叔’遺產的百分之四十,根本還在水影兒里泡著呢,是虛的;你哪如把錢拿在自己手里實在?”
“拿在自己手里?”蘇珊困惑地舉了舉手中的土豆,說,“可現在我手里沒有馬場,只有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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