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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便宜娘”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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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婷婷根本不領蘇珊的情。之后的兩天,她好像故意跟蘇珊做對——她可以跟小美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玩兒,就是不理蘇珊!她甚至可以花上整整半天的時間,跟著她原來不喜歡的沅少東,學怎么給蛋糕裱花,也不和蘇珊坐上一小會兒。

  蘇珊小聲跟小美嘀咕:“我哪里得罪她了?”

  小美安慰她說:“沒事的,我媽說過,小孩子最會欺負當娘的——她不高興,要發泄一下,不敢對人別人發作,當然就沖著你來了。”

  蘇珊嘆了口氣,嘟著嘴說:“我真倒霉,怎么給人當上‘娘’了呢?”

  蘇珊回想起過年的那幾天,花店里只剩下她和婷婷。后來婷婷感冒住進了醫院,她陪著婷婷在醫院里過的年。那時候,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了她們倆個,頗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當時她還覺得,做個“便宜娘”挺不錯的!哪知道,今天會成了人家的撒氣筒,被人使性子、冷落著。

  果然還是“能量守恒定律”正確,事情有好的一面,就有壞的一面。

  兩天后,陳實美回來了。他抱著一個大大的玩具熊來接婷婷。“婷婷,看爸爸給你的禮物——”他笑著沖婷婷喊道。

  “爸爸,你回來啦。”許多天沒有露過笑臉的婷婷,忽然就笑了。她笑著跑過來,撲到父親的懷中。

  陳實美把那個跟婷婷個頭差不多的玩具熊放在一邊,寵愛地地抱起了婷婷,說:“小公主,想爸爸了嗎?跟爸爸回家吧,奶奶也出院了,跟爸爸回去看看奶奶。”

  “好!”婷婷高興地答應著。隨后她沖上樓,去拿自己的書包。

  不一會兒,婷婷又跑了下來。她也不跟蘇珊打招呼,徑自跑出去找到陳實美的車,打開車門坐到了車上——那樣子,好像她巴不得趕緊回家;而蘇珊這里,她是片刻都不想多呆了。

  蘇珊還想跟婷婷說聲“再見”的,沒想到,婷婷看都沒看她一眼!

  陳實美并沒注意到婷婷的反常,他還粘粘乎乎地對蘇珊客氣了幾句,才抱著給婷婷買的玩具熊走了。

  蘇珊帶著尷尬的笑容,送父女倆到大門外。她看陳實美開著車,載了婷婷遠去,忽然鼻頭一陣發酸,心里涌起一種莫名的憂傷……她辨不清自己這種情感因何而來,只是覺得內心有種很深刻的寂寞,是任何人都無法安慰的寂寞。

  蘇珊眼里含著淚花,回到花店里。她在花架當中里漫無目的地轉了兩圈,不想跟人說話,也不想做事。

  最后,她不自覺地來到了鋼琴旁——婷婷在這兒的幾天,店里正忙,她也沒有練琴,此刻忽然很想彈琴。

  她顧不上現在正是營業時間,花店里有顧客正在挑花,隔壁蛋糕店的咖啡座里放著低柔的輕音樂。她只是有種不能抑制的沖動……于是她在琴凳上坐了下來,打開琴蓋。

  她先是嚴謹莊重地彈了一段肖邦的《C大調練習曲》,隨后換成了深沉憂郁的《降e小調練習曲》,忽然又換成了波濤澎湃的《c小調練習曲》……

  正當人們驚詫地看向她的時候,她卻彈起了余尊熙的一首流行歌:《世上沒有傷心的人》……

  “這世上沒有傷心的人,

  沒有人比你更傷心——

  當她離開,不說再見,

  所有的星光都已黯淡。

  當夜幕降臨,

  當愛給了別人,

  你才明白——

  這世上沒有傷心的人……”

  這雖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一首歌,可經她的手彈出來,已經稍稍變了節奏,使得旋律中帶了幾分曖昧不清,還有幾分玩世不恭。

  小美聽出來了,她有些擔心,想上前阻止蘇珊再彈下去;沅少東卻拉住了小美,他低聲告訴服務員,把咖啡座的音樂關掉,讓現場成了蘇珊即興發揮的個人獨奏音樂會。

  蘇珊終于抒發出了心中的郁悶,她現在越彈越有感覺。她擷取了余尊熙歌中的一小段旋律,盡興地進行發揮,變調成隨性而富于變化的爵士音樂。她的雙手在琴鍵上快速飛舞著,有如花叢中隨意舞蹈的蝴蝶——蝴蝶的運動也是沒軌跡可循的,可誰能說它的“運動”是不美的呢?

  后來,蘇珊越彈越快,終于在一陣狂風暴雨的琴鍵轟響中結束了演奏。她收回雙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累到筋疲力盡,她呆呆地坐在琴旁,吁吁地喘著氣,看著鋼琴上的黑白鍵有些發暈……

  忽然,旁邊響起了幾聲掌聲,緊接著是一大片熱烈的掌聲……蘇珊抬頭一看,嚇了一跳,原來鋼琴旁已經聚起了一大群人——其中一部分是咖啡座和花店的客人,另一部分則是從店外路過聽到琴聲被吸引了進來的路人。

  帶頭鼓掌的人正是沅少東,他走到蘇珊身旁,沖她伸出雙臂——蘇珊全身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她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少東的懷,幸好少東抱住了她,否則她一定會昏倒在地上。

  這時,一個年青的女孩子擠了過來,問蘇珊:“姐姐,您喜歡余尊熙的歌嗎?你是‘魚粉’嗎?”

  蘇珊楞了一下,她想到的是——余尊熙那廝還欠自己花瓶錢呢……但她還是給了余尊熙幾分面子,她點了點頭。

  那女孩高興地一拍手,說:“太好了,我邀請您加入我們的歌迷會——我是會長,我叫小彤。”

  陳實美帶著婷婷回到家中——生意談成了,母親出院了,婷婷也高高興興地跟他回家了……陳實美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生活終于又回到了正常的軌跡。

  陳老太太的精神很好,她跟兒子嘮起了家常。忽然她說:“實美啊,蘇珊一定還在記恨著我們呢——實英明明告訴蘇珊,我住院了,可是她竟然一次都沒來看看我!”

  陳實美覺得有些好笑,母親怎么連這種理都挑?他說:“媽,我和她已經離婚了,應該算是陌路人了,她怎么會去看您呢?”

  陳老太太卻不以為然,說:“雖然你們離婚了,可她在咱家里,跟我過了十來年呢。當年她生了婷婷,坐月子的時候,都是我伺候的她——那時候可不像現在,屋里有衛生間,那時候都是我給她端屎端尿的……難道她都忘了?”

  陳實美覺得母親有些不可理喻,可是母親的病剛好,他可不敢跟母親爭論什么,趕緊轉移了話題,說起別的事情。

  誰都沒注意,婷婷在旁邊聽著他們的談話,悄悄地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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