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陸文哲抱著自己的腿,坐在黑暗中。
她在想,如果自己上次徹底死了,也許一切就對了。一個自以為是、活在騙局里的女人走了,一個爹娘的心肝寶貝、無憂無慮的汪月月還好好的活著。
她甚至想,就這樣連夜離開,消失的無影無蹤,明天不用再去刑警隊,不用再去面對任何人。
陸文哲到單位的時候,顧楠和老趙也剛剛從陸星哲那里回來,他們在大門口碰到了,陸文哲的臉色,比在車里熬了一個通宵的顧楠和老趙還要差。
“汪月月,你是不是生病了”顧楠馬上問道。
陸文哲搖了搖頭,沖他笑了笑,她記得,這是他們上次出事故后,顧楠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
“月兒,你臉色真很糟糕哎,身體不舒服別硬撐著,你回家去吧,反正這案子也弄的差不多了”
陸文哲拍了拍老趙,沒說話,先進去了。
顧楠也打算要跟著進去,卻被老趙硬拉著,拽到了一邊。
“哎,我說阿楠,你對我們月月到底怎么想的”
顧楠的臉一下子紅了,“什么怎么想的,大家都是同事……”
“行了行了,阿楠,我知道你臉皮薄,我不是和你開玩笑,月兒喜歡你,這地球人都知道,你也別假裝不知道了,我看你,有時候也挺關心她的,你到底對她有意思沒意思啊”
“趙哥,你干嘛啊,你這是”顧楠拉開老趙的手,逃走了。
“阿楠你別眼光那么高,月兒哪里不好啦,大方、可愛、又能干,你看人那英語水平,啊,酒量還那么好……”老趙追在后面不放。
沒顧不上休息,顧楠馬上安排了對李濤的再次審訊,詢問所有的細節,坐實證據,以便陸星哲到案后,一鼓作氣將她拿下。
李濤還是昨天的老樣子,陸文哲發現他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什么表情,不管他嘴巴里說的是什么,臉上總是波瀾不驚的。
“李濤,你說陸星哲給了你五萬元,是打到你的銀行卡里的嗎”依然是老趙負責主審。
“不是,是當面給的我現金”
“幾月幾號,在哪里交給你的”
“4月13號,在她的車里”
老趙把需要了解的每個細節,都逐個的盤問過來,李濤面無表情、但是非常配合的一一回答著,他的記憶力似乎非常好,所有細節都記得,有點對答如流的意思。
老趙結束問話后,看了看顧楠,顧楠低頭看了看筆記本,問道“李濤,你40歲還不到,陸星哲叫你幫她殺人,你就去殺了,你難道就沒有猶豫過嗎?”
“有什么好猶豫的,不就是為了錢嗎”
“據我們調查,你好像沒什么親人了,是這樣嗎?”
“是”李濤皺了皺眉頭,第一次顯出不耐煩的意思。
“你還有沒有什么可以聯絡的遠方親戚嗎?”
“沒有”李濤回答的很干脆 “這不太可能吧,怎么著你父母那一輩肯定還是有些親戚的吧”
李濤半天沒吭氣,陸文哲也有點好奇的從記錄本上抬起了頭,看著他。
李濤歪著頭,從眼皮底下看著顧楠,嘴角向左扯了扯,說道“警察同志,你老問我們家親戚干什么,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沒有”
顧楠沒生氣,打算繼續問下去,坐在一邊的陸文哲卻兩眼直鉤鉤的瞪著李濤,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白 那張臉,李濤的臉,在他向左扯動嘴角的那一剎那,仿佛有另一張面孔,一張陸文哲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從這個平凡的,中年男人的面孔中跳脫了出來。
細長的單眼皮,駝峰鼻,薄薄的嘴唇,不高興時,嘴唇會向左邊輕輕的扯一扯,是陶惠!是老好人惠子的臉……
陸文哲扶著桌子,緩緩的站了起來,顧楠和老趙,包括李濤,都奇怪的望著她。
陸文哲的身體晃了兩下,嘭的一聲,跌了下去。
醒過來的時候,陸文哲已經躺在了刑警隊的衛生室里,顧楠、老趙、鄧姐、小丁,都圍在她的身邊,看到她醒過來了,都連忙湊攏了過來。
陸文哲沒看他們,她兩眼直視著天花板,她的腦袋里,無數的念頭在飛舞,是幻象、錯覺,還是真相……
半響,陸文哲扭頭盯住了顧楠,緩緩的說“組長,我有重要發現要向你匯報”
在陸文哲的堅持下,一行人來到了技術室,臉色依然白的象紙的陸文哲,坐在了電腦前,她調出了剛拍的李濤的照片,又從資料里找到了陶惠的正面照,稍微調整了大小以后,她把兩張照片并排放在了一起,扭頭問道“你們,有什么感覺沒有”
大家都沒吭氣,小丁搖了搖腦袋,只有顧楠猶豫了一下,遲疑的說道“他們兩個,五官好像有點像,是嗎?”
陸文哲點了點頭,問道“組長,你有辦法把兩張照片重合起來看一下嗎?”
顧楠看了看陸文哲的臉色,她表情嚴肅,沒有一絲笑意,顧楠點了點頭,馬上打了個電話給鑒定中心的修主任。
修主任讓他們把照片傳過來,十分鐘后,修主任的回郵就到了,陸文哲輕輕點開了文件,在圖片跳出來的那一瞬間,整個技術室里,回響起了一片低低的驚叫聲。
經過修主任專業調整過大小的兩張面孔,臉上的五官,幾乎是完全重合了。
在顧楠和老趙的堅持下,陸文哲被送往了醫院,而二組的其他所有成員都收到了緊急集合的命令,陸星哲的逮捕令雖然批下來了,也被暫時放在了一邊,這件人人都以為馬上要結案了的謀殺大案,又要換個方向,重新出發了。
躺在醫院里,打著點滴的陸文哲,被診斷為疲勞過度和輕微的營養不良,她躺在雪白的病房里,情緒已經平復了很多,她回憶著,整理著自己的思路。
自己和陶惠第一次見面,是她來公司應聘助理,那時候,自己才剛剛結婚,剛剛回國創業,那時候,自己才25歲,陶惠,也才25歲,是的,她曾經告訴過自己,她有個雙胞胎的哥哥,不過在十幾歲的時候意外身亡了,媽媽也早過世了,她只和爸爸相依為命。
雙胞胎哥哥,顯然,并沒有身亡,而除了星哲,陶惠是唯一一個借過自己項圈的人,殺人犯李濤之所以那么痛快的認罪,栽贓星哲,也只可能是為了保護自己唯一的親人……
是的,一切都清楚了,除了一點。
為什么,為什么惠子要害我,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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