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是贏了。”海清大聲地回答，腰背繃得很直。
“贏了就贏了，值得這樣難以啟恥嗎？莫不是贏得不光彩？其實對付老許，太過于光彩了，反倒贏不了。人是要懂得變通的。”年輕人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地道。
“是，大人。”海清再次挺直腰背，大聲回答。六扇門里有一大半人都是沖著四大名捕而來，海清自不例外，眼前這個人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四大名捕中的一人，他很激動，一心盼望不要給對方一個留下一個太差的印象。雖然身體有些疲倦，但精氣神還是很足的。
莫璃上車后，隨同海清和孫陽向年輕人行了一禮后，就靠著車壁，閉上眼假寐，腦子里卻一直在想著如何圓半路遇襲時自己突然展現的身手的謊。此事瞞是瞞不下去的，風頭也是出定了，就不知道娘為她弄的那個新身份能維持多久？也許過不了多久，別人就知道她是顏府的人，同時也是那名響譽京城的小神醫。那個時候，自己進入六扇門的事情就會曝光，顏仲文一定非常惱怒，那梅露會否受到懲罰呢？不過對于擒殺黑衣人的事，莫璃并不后悔，那時畢竟是處于生死威脅當中。
“即是贏了，為何不見老許？”年輕人又問。
海清就將剛發生的事情很詳細地告之，并著重提到了莫璃聽力很好，發現黑衣人，一掌擊碎馬車底板，勇斗黑衣人的事。
年輕人閉上了眼睛，似是在思考，左手不停地轉動著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車廂里陷入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年輕人猛然睜開雙眼，對外面的趕車人吩咐，“鐵石，去丁四胡同。你們三人也跟去，估計老許現在就在那里。”
“是，公子。”
“是，大人”
趕車人的聲音有點奇怪，很沉悶，像是從肚子中發出的聲音一樣。莫璃想起了曾經聽顏學奇說過有些異人不愛說話，卻偏愛使用的一種被稱為腹語的奇術。
莫不是那趕車人用的就是腹語？難怪她覺得此人不簡單。莫璃睜開雙眼，有些好奇地盯著那趕車人。雖然門簾擋住了趕車人的背影，莫璃看不大清楚，不過這盯人的動作也只是她下意識的行為。
年輕人看了莫璃一眼，眼中倒是對她的好奇又多了一分。從她的動作來看，他知道她聽出鐵石用的是腹語。剛聽了海清的講述后，這個原本已經淡出他記憶中的小姑娘再次引發了他的好奇，當初以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騙過曉飛，雖然是有點吃驚，不過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畢竟那種騙術只能用一次，再用就沒效果。
可是現在看來小姑娘不簡單。
聽力很好？聽力再好也能比得過功力深厚的許木生？
這話用來搪塞海清這種經驗不豐富的人還可以，對他這種閱歷豐富的人就不管用了。很明顯這是一句謊言。
他能夠肯定一點，小姑娘功夫應該不錯，她所修習的內功一定屬于上乘的。
內家心法雖然市面上能見到，但內容大多粗糙，品質也不高，在內家心法上屬于下乘。就算是練習過后，也沒多大的威力。小姑娘能一掌劈開馬車底板，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擁有上等的內家心法，另一種就是練過大力金剛掌等功夫。顯然小姑娘沒有練大力金剛掌，那就是前者。
內家心法可不是街上的大白菜，隨便就可以得到。練武是頗耗費金錢的，貧困家庭是無法承擔，練武者對于吃食是很講究的，普通的吃食是無法提供每天所消耗的營養，而通常營養的東西又很貴，再加上時不時得還要服下一些可以增進修為的藥物。
當然這還沒有包括用在兵器上的費用。武者兵器很重要，兵器種類繁多，價格也是各種各樣。材料上乘的，又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這種兵器自然是無價之寶。
就算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兵器也要好幾兩銀子，這相當于普通的家庭三個月的口糧。所以一個小姑娘擁有上乘的內家心法，其身份自然就值得懷疑了。
六扇門其實更喜歡招那種家世簡單一些的人家，雖然大世家容易出高手，但六扇門作為一個特殊機構，不喜那些人是帶有別的目的而加入的。
眼前的小姑娘是抱有什么目的加入六扇門？
因年輕人不說話了，海清和孫陽也只得緊閉嘴巴，于是車廂內再次恢復到沉寂。
終于馬車停了下來，海清輕輕的掀了一點簾子，看到馬車正停在城門口。鐵石已經跳了下來，來到城門前道：“快開門，六扇門有急事，這是通行令牌，趕緊開門。”
一陣喧嘩聲響起，過了好一會兒，沉重的城門緩緩地打開，鐵石躍上馬車，一拉韁繩，駕著馬車駛了進去。
海清張大著嘴，雖然他認為這個年輕人有極大的可能是四大名捕中的一人，也知道以這種人是可以隨時出入城門的，只是先前是懷疑，如今知道是實事后，心臟竟然跳得很快起來。
“大人，請……請問您就是四……四大名捕中的一人嗎？”海清結結巴巴地問，一張臉激動的發紅。
年輕人沒有回答，海清有些失望。
過了良久，年輕人才說：“我姓越。”
姓越？好像四大名捕中就有一個姓越的。沒錯，傳說中那個被稱為冷面閻羅的男人不就是姓越嗎？海清興奮了，與偶像同車呀。
莫璃坐直了身子，也有些詫異于冷面閻羅竟然如此年輕。不是說成名十年了嗎，怎么外表看起來才十七八的樣子？看來是有的人天生就是一張娃娃臉。
“吁……”鐵石將車停在了一座看起來極為普通的宅子前，莫璃下了車后，打量了一下宅子，大門上掛著兩個紅紗燈籠，一左一右，中間是一塊門匾，寫著羅府二字。
無論怎么看，這都是一戶普通的宅子。雖然有些疑惑，但三人還是跟在這冷面閻羅的身后走了進去。
“大人，這邊請。這三位是……”一名身著皂服的男子趕緊迎了上來，對著冷面閻羅躬身一禮后，看到他身后琮有三人時，有些疑惑地問。
“老許在嗎？”冷面閻羅沒有為他解惑，卻追問老許的下落。
“在，他與明大人在東屋。”
“你先下去，注意警戒，不用理會我們。我想那邊已經接到了消息，這段時間要多留意。”
“是，大人。”
冷面閻羅帶著三人以及那名還處于昏迷中的車夫朝東屋走去。
推門而入，幾人迎上老許和一名中年男子驚訝的表情。
“大人，您怎么來了？”那中年男子率先開口，并趕緊起身，讓出了座位。
“越恒，你怎么來了？不會正好是碰到他們三個了？”老許一副很熟的樣子。
“嗯，在路上碰到，他們攔住了我的車，所以就一起截了過來。老許，尸體呢？”
“放西屋了。你們三人也跟著一起來吧。”
“老許……”中年男子猶豫的開口，雖然有越恒在場，他可以不管，可是事關重大，怎么能讓三個生面孔也知道這種事情。
“哦，忘了對你說，那人是這三人殺的。”
“哦？沒看出這三個小家伙功夫不錯嘛。”中年男子有些動容，也不再反對了。
海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不是我們動的手，是小莫一個人動的手。”
中年男子驚異的看著莫璃，小姑娘竟然能殺死血影門的人？
“是意外？”莫璃看著他的表情，不得不解釋.
“就算是意外也了不得。”
“沒錯，是了不起，連我也是被她給抓住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在密林里被她給抓住？”
中年男子驚叫起來，越恒也轉過頭盯著了她。
“騙你干什么？難道這事情很光采？”老許氣哼哼地道。
“呵呵……，小姑娘前途無量啊。”中年男子一雙眼睛簡直快要發光了，一直不斷地打量著莫璃，一副撿到了寶的樣子。
莫璃面無表情，她就知道，麻煩要來了。
“你不姓莫？”冷面閻羅突然開口。
莫璃一愣，“一直都姓莫。”
已經被懷疑了。雖然這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過她還是想能拖幾天是幾天，至少也能少幾天面對顏家的煩惱。眼下她還沒有見到歐陽石頭，也沒有讓對方認為自己很重要，如果此時顏仲文開口的話，自己肯定是要滾回顏府的，連帶著梅露也會受責罰。
越恒起身往外走，中年男子和老許緊跟在他身后。海清一拉她的袖子，示意她趕緊跟上。
進入西屋，那黑衣人的尸體就擺放在正中，臉上的面巾早已經去除。這是一個年紀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五官長得很普通，屬于那種丟在大街上就不容易找出來的那種，太平凡了。
不過接下來老許的動作顛覆了莫璃的想法，他從尸體的臉上揭下來一塊人皮面具。
英俊的五官，高挻的鼻梁，雖是個死人，但的確很帥，年齡也是三十歲左右，沒有年輕人的青澀，卻有一種成熟的模樣，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容易留下深刻的印象。
老許一把扯開尸體胸前的衣服，一只展翅欲飛的雄鷹現了出來。
越恒伸手在那尸體胸前紋身上用力壓了一下，“果然是十三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