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夜無眠 浴室里的美人終于出浴,見他一臉恍惚坐在床邊,床頭柜上的電話話筒垂在地毯上,奇怪的問道:“怎么了?”
他轉頭,看她身上只圍了一條大浴巾。此時境況他居然還有心思猜測她浴巾里是不是全空、或上空、或上下不空?她頭發也用一條大毛巾圍起——就像電視廣告里那些女人,在出浴后頭上用一塊布精致的纏兩圈,再把最后末端的部分恰如其份的塞進某個縫隙里,看起來就像早有預謀的包裝。他從不相信現實中有人會在洗完澡后如此煞費介事包裹自己,那還不如換套衣服重新穿上。
“沒什么,想另定個房間,結果前臺說沒空房了。”
“那好辦,你把房費給我我就睡到沙發上,床給你。”她解開頭上的毛巾,由于燙過大卷的緣故,頭發不怎么吸水,水份又事先大部分被毛巾吸干。她把頭發放在對折起來另拿出來的一條毛巾里繼續輕輕揉搓,“開玩笑的,我不是為錢跟你回來的。”
他笑笑沒說什么,不曉得要說什么——就像沒插上插頭的電器,再怎么擺弄儀表板它都不會工作——整件事的順序從一開始就錯了。
“你怎么跟你男友分手的?”他找個話題。
“他反對我到夜總會上班,我不會因為感情打斷存錢出國的計劃,就這么回事。”她頭發終于弄干,將兩條毛巾拿回浴室,在浴室里繼續道“其實我不愛他,各取所需;我需要排解寂寞,他需要美麗的虛榮心。臨近畢業,一切就破了、碎了,就是這么回事。”她在浴室外邊的衣柜前拿出酒店的睡衣,將浴巾解下換上。他坐的位置所處的視角剛好能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原來她還是穿著內衣褲的……
走到他身邊,挨著他坐在地毯上,一起背靠著大床,“學校的日子就像塊面包,社會是一桌大餐。人總是處于饑餓狀態,一旦開始進食,就越吃越餓,直到最后把自己都吃掉為止。”
他咀嚼她的話,也算是一種人生觀念。就像自己一向認為的:既有正確結果的不正確選擇,也有不正確結果的正確選擇。世上只有觀念間的差別,而無絕對的對錯。只有對錯兩端而無任何中間過渡的論調才是這世上唯一錯的東西。
“你的觀念我能認同一部分。社會是桌大餐,同時也是一道風景。大餐需要搶:結果是人無我有、人有我無,但是風景可以一起看,取之不盡。稍微改變可以讓你快樂點。”
“既然如此,和我上c花ng也不是錯的,你有什么好怕的?”她反問道。
“你真的想要?我是說……你真的有需要?”他覺得這種話應該是女的對男的來說比較恰當,今天怎么搞的,事事都顛倒過來了?這種情景下他可不會像小說里寫的:忽然良心發現、忽然回憶起某某事情仿佛被一盆冷水澆下,沖進浴室沖冷水冷靜一番;而且現在半夜不可能臨時有人來找、警察不會臨檢、房子不會塌、電話不會響。自己實在沒辦法拒絕這種要求。
她轉過身摟住他脖子,整個人貼著他,嘴巴湊近他耳邊,“我有將近半年沒做過了……這幾天是安全期……”她覺得他有意思極了,平時不管在學校或夜總會里,那些男人總挖空心思想接近討好自己;這些復雜又花樣繁多的前戲只不過全是因為男人是高等靈長類動物,與其它動物為達最后目的進行原始求花n行為在本質上完全相同。
兩人上c花ng,就像舉行某種儀式互相把衣服脫個精光,掀起被子鉆進被窩。
“怎么還是不行?”她分開腿坐在他上面,疑惑著。
他平躺著望著身前聳立的一片秀麗風景,雙手還扶在她腰肢上,也無奈道:“我盡力了……從沒碰到過這種艷遇,大概是這個緣故。”
她趴下低頭鉆進被窩,準備用另種方式幫幫他。過了兩分鐘她重新翻身上馬,有點興奮激動的,“可以了!”
他明白了這種事情不是要來就來,起碼自己不是。有種崇高神圣的感覺圍繞心頭,像是讀完一本百萬字的偉人傳記,贊嘆流連了一段日子,到頭來發現作者是個偽善十足的混蛋。
她雙眼微瞇,慢慢開始進入久違的狀態……忽然又覺得他熄火了,有點窩火的睜眼——他雙手枕在頭后,眼神像個哲學家游離散布在空氣里,嘴邊還帶著可惡的微笑。
她頹然趴在床上,翻過身拉好被子,“你真是個很奇怪的人,你居然分心在想事情,我能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把保險套扯下看了一眼——不是高強代理的牌子——扔到床頭柜下的垃圾桶里,“想些無關的事情,關于該不該而不是對不對的問題。”
“我是不是不夠吸引人?”她的口氣帶著恍惚,“這輩子我第一次產生挫敗感——在做完這種事后。”
他右手穿過她枕頭底下把她摟住給她點安慰和溫度,“假如我們順順當當的痛快完事,天一亮馬上分道揚鑣,很久之后我成了你一團稀薄的記憶。你不覺得現在這樣的結果更有意思?起碼不管多久以后你想起我都會來一句:‘那個奇怪的家伙。’”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她奪走他剛點著的煙,深吸了一口,慢慢釋放出藍色的煙霧,“為了要在我記憶里留下‘奇怪’的標簽,你就這么自私把我當實驗品,我說的對不對?”
“也對也不對,”他從煙盒又拿支煙點上,“既然能認識就算緣分,聊聊天不是很好?干嗎動不動就要以一場性交劃上句號?你不覺得那挺俗的,跟小說情節沒什么區別?”
“你實在老得可以去寫回憶錄了,記得把你今天說的都記下來。”她從枕頭底下拿出內衣褲,在被窩里重新穿上。他以為她打算離開,結果她穿完后又躺下,一手彎曲枕著頭,另支手摟住他胸膛,兩腿張開又緊緊夾住他,讓他一陣溫暖愜意——林晨也喜歡這么抱著她,姑且就把她當成她好了。她閉起眼睛道:“睡吧,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好了。”
早上不到八點小薇就起床穿衣打扮準備回校,她說從沒夜不歸宿,一般周末家里要打電話到宿舍的,趕早點回去還能亡羊補牢一下。林歡要送她被她拒絕,不知道這荒唐一夜在以后兩人的記憶中會用什么基調來定義。畢竟自己是男人,他總有占了人家便宜沒給錢的感覺,拿出一張自己名片,在上面寫下自己QQ和手機號碼對她道:“有時間到上海有空給我個電話——如果名片還能保留到那時候的話。”
她看著名片,也許是卸妝和正處清晨的緣故,她抬頭展顏一笑露出了該屬于她年齡的純真,“我聽說這家公司。經過一夜相處我能確定你是個好人,去上海第一個人就找你,謝謝……”她的笑變得有些黯然,也許和她說的那句謝謝有關,她并不是謝他的名片,而是謝謝他的堅持使得兩人的地位平等,能做個起碼的朋友。
林歡忽然改變主意穿上衣服,到浴室快速簡單的梳洗在里邊道:“一起陪我下去吃個早飯吧?自助餐,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餐廳里來吃早餐的人不多,廣東喝早茶的習慣在九點開始,其他住客也許昨天都跟他一樣,早上沒起得了床下來。
兩人都不怎么說話,偶爾她傳遞過去個無聲的笑容,他更欣賞她白晝下真實的一面,明亮健康,給人無暇之感。吃完他體貼的陪她走到離酒店范圍200米外的馬路邊才攔出租——以免坐上酒店前排隊的出租途中引起司機不好的聯想,讓她一路覺得尷尬。
將她送上車門合上,從口袋找出一張百元的紙鈔遞給司機,最后再道別一回,車子起步開走,將這段離奇的遭遇暫時終結。
返回房間后脫鞋上c花ng,兩只皮鞋像斗牛犬一樣靜靜趴在地毯上,床上還有她留下的余香,是那種淡淡的花草香氣,今年可能流行這種味道。自己居然忘了問她的名字。
九點半孫華廷的電話打過來,說他已經進了廣州市區,問他住在哪?林歡跟他說了自己所在的酒店以及房間號,他說他半個小時內就到。
睡眠有點不足,含了幾個隨身攜帶的靈芝、蟲草膠囊和水吞下,自己做直銷就有這個好處,這些東西大把大把的吃起來感覺就像不要錢似的。趕緊從床上起來把房間和自己都收拾一下,窗戶也打開透氣,把一屋子的氣息散去。
孫華廷十點準時按了門鈴。才相隔一月沒見,發覺林歡比上次見時多了些說不出的東西:褪去不少稚氣和羞赧,多了幾分自信沉穩的氣質,“這個月碰到什么奇遇了?怎么感覺脫胎換骨啦!”
“呵呵,孫兄說笑了,只不過是早了兩個月有了消息。”林歡讓服務員拿來兩個高玻璃杯沖上自己帶來的西湖龍井,孫華廷在一邊連道客氣,聽他講起正事,注意力全被吸引到這話題上,“能量真不弱啊,沒想到你一個月就搞好了,下星期我跟公司請假到禮拜三,時間夠吧?那邊公司的負責人或董事會成員你約的如何?”
“夠的,禮拜一我們就回上海,你所需要的主業績突出,實力雄厚的公司我已經大致找好。”
“大致?”這么關系重大的事居然用大致這個詞,孫華廷有點不可置信。
林歡理理思緒,看要如何起頭,過了一會道:“實際上這家公司就是我現在工作的單位,從事游戲開發和視覺工業;但公司的高層希望先了解一下你們的操作方式;如果決定買殼,會用另外的公司名稱出面參與收購計劃,至于用哪一個我并不清楚,所以我用大致。”
孫華廷雙手握住桌上的茶杯,還是決定照實講,“我自己倒沒關系,我考慮的是你。如果操作成功我的顧問公司會收取傭金,會支付我提成獎金,最多是談不攏我也沒損失,就當度假到上海玩一趟;但是你不掌握這家公司的話將來會有很多無法預料和掌握的情況。”他說出顧慮。
林歡就知道他會這么想,馬上解釋道:“我可沒忘記當初我們的約定,除了你外還有一個朋友也會加進一股,大家都有份。”看孫華廷點頭深思著,然后喝著茶,自己也端起杯子嘗了一口,索性回去再說。現在講得再多也無法給他一個完整的感受和信心,“所以一切要你自己去判斷,這就是你必須去上海一趟的理由。”
孫華廷拿起杯子要和他碰一杯,忽然想起這是茶,兩人都笑,孫華廷最后問道:“這場仗你有多大把握能贏?”
“九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