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見張戈退到一旁,劉備這才松了口氣。
對于張戈這樣的忠臣之子,同樣自身又是能臣干吏,劉備即便被搶白了幾句也往往能容忍下來。
“正如張適才所言,長安以往施政時處處弊端,其中頗多人治失當,或是朝廷用人不明,”劉備說到這里,深吸了一口氣。
就憑他剛才的兩句話,只怕有心人能給他扣上一個“抨擊先帝、居喪不哀”的罪名,這個罪名不大不小,足夠在河北、荊州以及徐州掀起一次對他劉備個人的口誅筆伐,不過這會劉備顧不上了,張戈的一番話字字見血,這會再歌舞升平也抹不倒,何況劉備本就對這些不滿,正要借這個市口敲一趟鑼。
在汝南,劉備可以將那些個貪官污吏毫不留情的處決,但在長安不行。
幸虧曹操幫忙殺掉了一大批,否則留著原來的那些官,真要按照劉備的構思去操作的時候,真不要出多大的亂子。
劉備平了平心氣,接著說道,“備有一個想法,還請各位幫忙斟酌一番,若是有不妥當的,諸位只管直言就是,今日臨場無諱。
”說著他從袖子里摸出一份單子來,上面羅列著長安城里米鋪、酒樓等等一應商戶。
十大商戶的人如坐針氈般的看著劉備,生怕從劉備嘴里蹦出“軍需不具,商戶并力籌集”這樣的話來,而那些官員卻多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
“自即日起。
長安城中一概地捐悉數免除,各級官吏不得妄加一厘于商戶。
商戶當參與官家修葺道路、學府之舉,無故不得推委,官府將厘定一應秤尺,若是商戶作奸犯科,則一概重懲不怠。
此外,商戶子弟若得品德賢良、才能出眾者當納入朝廷舉征之列。
不可假以借口使之埋沒。
劉備把話說完,滿堂地人全愣住了。
商戶們在懷疑的耳朵。
因為劉備不但沒有象以往的官員那樣在他們身上狠敲一筆,反而給了商人們偌大的好處。
首先是豁除了多如牛毛的各項地捐,這就等于讓商戶平空的賺了一大筆錢,雖然之后要參與官家修葺道路、學府,但是這些花費實在有限的很,與之前地地捐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還有就是他們的子弟從此也可以堂堂正正地通過朝廷選拔擔任官員。
雖說大漢朝廷歷代多曾征辟過賢才,其中也有出身商賈之家。
但是畢竟還是少數。
地方上的世族高門子弟從來都是優先選派的人選,還有就是大儒子弟,而偏偏這些大儒都對商戶有一種骨子里的看不起,所以極少能有這種出身的子弟登堂入室。
“大人此舉還需商榷,商戶子弟若是擔任官吏,不免勾結本族魚肉鄉里。
”一個官員站起來朗聲說道,從他的表情上來看,他對劉備的話是一百個不愿意。
“本朝吏治。
一郡所出不得任本地官員,防得就是這點,”劉備笑道,“至于勾結,大漢地律法當真便是一紙空文不成?”
“商人為官,不免朝堂從此銅臭。
還請大人三思。
”另外一個官員也開始質疑。
劉備轉頭看著發言的人,呵呵一笑,“若說商人才有銅臭,適才張說得那些便讓人費解了。
以往盤剝百姓的官員都是名門子弟,或是大儒門生,難道他們盤剝起來就不是銅臭滿身,倒是書香一片?至于商人為官,”劉備說道這里頓了頓,他感覺到身后的荀彧正在猛扯他的袖子,言辭過峻。
當下微微緩了一下。
“商人為官不是大到通天的事,春秋的巨商范蠡做過越王的相。
鄭國地弦高五牛救國,巴蜀的寡婦聚財有術,祖龍尊禮致拜,至于本朝開國的大功臣里,樊噲不就是屠戶嗎?也是一個商人。
先帝以屠戶之女為后,而備也與商戶有親。
”說完,他笑吟吟的呷了口茶。
眾人都曉得劉備的岳父乃是當朝的司徒王允,對他與徐州糜家地婚約極少有人,這會聽劉備一說,不禁都有些好奇,不過誰也不敢真的問出來。
而劉備說的那些著名商人也都是眾人耳熟能詳的事,官員們想駁也駁不了。
堂上又是一個悶局,半天揭不開鍋。
宛城也象是一口鍋,而夏侯兩就象是鍋上的螞蟻。
曹操臨去北方之前告訴他們“聯長安以守宛城,并許昌而擊江夏”。
這兩句沒頭沒腦的話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偏賈詡又去了湖陽幫助曹仁布防去了,眼前就連個問的人都沒有。
甘寧擅于水戰,許褚則是標準的馬戰將軍,沒想到他們居然一見如故,每天湊在一起談論武藝,讓其他人稀罕不已。
新來的于禁被授以順陽校尉的職務,負責訓練新軍,每天只能在校場看見他。
這三個人雖都在宛城里,不過夏侯兩問他們沒用,許褚一向不去動這些腦筋,而甘寧和于禁對于曹操地戰略方式都還不習慣,根本無從揣測。
夏侯惇盤腿往幾前一坐,“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水,隨手擦拭了一下嘴,對夏侯淵嚷道,“妙才,你到底想出來沒有?”
“沒有,”夏侯淵搖頭嘆了口氣,“主公這兩句話實在費解。
“有好費解的?照我看,這意思也很簡單,‘聯長安以守宛城’就是說要拉著長安一起保宛城,‘并許昌而擊江夏’就更加簡單了,無非是和許昌一起打江夏。
“不是這么簡單,”夏侯淵一個勁地搖頭,“長安西連涼州,聽說金城太守還曾帶兵打過臨晉。
至于剛去武威與西平的馬騰和韓遂以前都是袁槐地手下,長安現在只有區區三萬兵馬,還要回防洛陽。
宛城這邊有點風吹草動的,長安根本不能指望,所以這第一句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武威、金城再加上一個西平又怎樣?不是還有右扶風和左馮翎嗎?難道那里都是酒囊飯袋?”
“羌人辦?”夏侯淵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別忘了漢中還有個程包,那可是個硬茬。
羌人打了六七年都沒用,聽說他手底下還有個會法術的張魯。
“這程包站在哪一邊?”夏侯惇有些出神的問道。
“曖昧不明,”夏侯淵也坐了下來,順手抓過幾上的地圖,“你看看,從陽平到長安,最遲不過二十來日,要是長安地兵陷在這里。
根本就救不上。
“那還聯長安?”夏侯惇皺起眉頭,“還有第二句呢,你再說說看。
“許昌兵馬只有四萬,和我們這里一樣,都是劉表可以直接攻打的地方,而且還兼著洛陽地南大門。
洛陽現在情況?兵不滿萬。
許昌還能派大軍和我們一起打江夏?”夏侯淵苦笑起來,“要是劉表和孫堅先打許昌,說不準我們還得派兵去救。
“照你這么說。
這兩句話完全沒用了,”夏侯惇瞪著眼睛,有些氣呼呼的。
“也不是這么說。
”夏侯淵笑了笑,“我覺得主公說聯長安,這個聯指得是人和勢。”
“說?”
“長安現在汝南公劉玄德手中,那是主公幫著打下來的。
劉玄德有大兵屯于汝南,正可兵進許昌。
再者,劉玄德帳下不乏猛將良臣,若能駐守許昌,正可與宛城互為犄角。
“妙才所言雖不中亦不遠矣。
”話音未落,就見賈詡笑著走進廳來,身旁除了曹洪之外,還有一個皮膚微黑的年輕人。
“賈、子廉,你們總算了。
”夏侯二人忙站了起來,驚喜不已的迎了上去。
“快給我們說一說到底是回事。
”他們不跟賈詡一起進來的年輕人的身份。
倒也不敢怠慢。
“兩位將軍適才說地雖未必全中,卻也差之不遠。
”賈詡笑吟吟的坐下來,“長安眼下可保無虞,汝南公想必不久便要親來宛城,至于許昌駐兵,汝南公當可調動其中一萬守于陸口,使江夏黃祖不敢妄動,湖陽有子孝鎮守,暫時可保無虞,我料汝南公當會在博望與孫堅一戰,故此來時便繞道前往新野,算是不虛此行。
“汝南公到宛城?”夏侯都愣了一下,“他不到許昌么?”
“許昌乃京師南大門,自然有重將把守,卻絕不會是汝南公。
”賈詡笑了笑,“我此番請得劉子揚到此,此事正可相詢。
”說著拉過身旁的年輕人道,“這位是劉曄,字子揚,淮南成德人,乃光武帝子阜陵王延之后,博學多才,胸中多有奇策,各位將軍今后不妨多請教益。
夏侯兩都是一驚,他們沒有想到這貌不驚人的劉曄居然是漢室宗親,當下趕緊深施一禮,齊聲道,“見過劉。
“不敢,”劉曄笑呵呵的還禮道,“在下末學后進,淺知一二,當不得文和之贊。
“子揚不必過謙,汝南公何以不會去許昌,還請子揚為我等解惑。
”賈詡一邊拉眾人都坐下,一邊笑道。
夏侯這才賈詡也不曉得劉備為不會去許昌,不禁更加好奇起來。
夏侯淵則隱隱猜到劉備不去許昌的原因和朝廷有些關系。
“此事說來話長,還要從在下這次由揚州到此有關。
”劉曄頓了一下,“實不相瞞,在下之所以到揚州,為得是看一看當年劉玄德在江東的政績。
因為數月之前,晉陽的劉虞請陳公臺帶了一封書信給我,托我聯同一概宗室凡四十多人前往祖陵,為鄴都與京師兩位皇子之爭祭祖,并為之卜。
“!”賈詡驚得站起身來,“子揚何以之前只字不提?”
“文和兄,倘若我提了此事,你將如何處之?”劉曄苦笑著看向賈詡,“是不是立刻殺了我?”
賈詡默默坐了下來,面色陰郁。
眾人劉曄正說中了賈詡地想法。
“我今日能將此事宣之于口,文和是否已知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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